商豫斐无比痛苦的蜷缩在被窝里,胸口像有把烈火在烧灼着她。自己当初究竟是着了什么魔?竟然可以为黎绍裘而触犯禁忌,赔上了大好前程?!
商豫斐将脸庞深深的埋入枕头内,凄楚的笑了笑,一个误帮罪犯月兑罪的未来检察官?她要做多少事弥补多少错误,才能稍稍平抚她对所有人的愧意?
商豫斐静默的流着泪,披散着一头秀发缓缓从床上坐起;盯视着镜子中那一脸苍白的自己,眼底那抹心碎绝望的冰冷掩饰着内心愤怒的火焰。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声大作,她慌乱的拭去了眼角的余泪,去应了门。
门外正站着她这辈子、就连下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的男人。
“你来做什么?”她那森冷而阴霾的目光像一柄锐利的刀刃。
“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黎绍裘不待她开口邀请,便很自动的登堂人室。
商豫斐只是将头别过去,她不想再见到他。
“你哭过了?为什么?”黎绍裘眯着眼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审视她的双眸。
“不要碰我!”商豫斐几乎无法再忍受他的碰触。
黎绍裘的表情更加深不可测,这才发现她的愤怒和心碎似乎都是针对自己而来。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黎绍裘闷着气沉声问道。
“为什么要欺骗我?我什么都打听出来了。”更多愤怒委屈的泪水从她的双眸中落下,“你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起码叶雅芃死的时候,你的的确确是在现场的,是不是?所以警方一会在现场捡到你的车钥匙,原来答案的谜底竟是如此的污秽不堪!”
四周的气氛似乎到此就凝滞不前,黎绍裘的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或别人跟你说了些什么,那都不是事实。”黎绍裘抓住她的肩头,双眼炯炯有神的盯视着她,“我没有欺骗你,也没有对你说谎,起码我真的不是杀害叶雅芃的真凶。”
“是吗!”商豫斐只是冷冷的一笑,“那你总不能否认,叶雅芃死的时候你在现场吧?然而你却对法官、也对我说了谎,你让我那么愚蠢的就相信了你!”
“叶雅芃死的时候我的确在现场,但在我踏入总统套房时,她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在我当机立断决定离去前,我没有将身上的任何东西遗留在现场。”
“你怎么可以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原来你的不在场证明完全是伪造出来的!”商豫斐愤怒得热泪盈眶。
“我也不想这样妨害司法公正,但是我有我的无奈,不能为自己根本没犯过的错去承担任何刑责!”
“那么车钥匙呢?它根本不是你不小心留下的,也不是别人硬栽赃给你的,是不是!”
黎绍裘深沉的望着她,“车钥匙真的不是我留下的,所以我推断凶手的生活圈一定和我很接近,才会有我的车钥匙。”他淡淡的反问:“看来你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是不是!”
“没错,你的话对我已经不再具有说服力了,我不会再纵容自己相信你的任何话,也请你今后别来骚扰我,你已经让我的生活大乱。”她苍白的脸庞似乎在告诉黎绍裘她无法承受更多的情绪。
“你太累了,今晚的你接收了太多沉重、不真实的讯息,现在惟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睡个觉,过几天你比较平静了,我再过来和你深谈。”黎绍裘凝肃的看着她,伸出手去拨开她那被泪水濡湿的秀发。
这次,商豫斐没有挥开他,冷冷的淡然一笑,尖锐地说:
“你以为我会继续留在这里,让你找个最完美的方式将我封口吗?就像你谋杀叶雅芃那样?”
黎绍裘脸色骤变,他的表情瞬时暴怒的像头被针扎到掌心的狮子,紧紧抓住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按在墙角,她娇细的身躯止不住的浑身颤抖着。
“该死!如果你真的不相信我,我会有别的方式向你证明我的清白。会欺骗法官和你我有不在场证明也是情非得已,若不自我保护就会成为代罪羔羊,真正的凶手也就会逍遥法外。”他发觉掌下的纤细身躯正在剧烈打着冷颤,他一把环住她的腰,眼神如虎豹般的犀锐和狂霸。
“还有,不许你连夜逃离台北或逃开我,我说过等你心情干复之后,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和答覆。如果你敢连夜逃离开我,我发誓,不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出来。”
商豫斐无言的凝望着他那不容转圈的神色,她知道他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心虚的垂下眼胜,她虚以委蛇的对他点点头。
黎绍裘目光炯然的凝视着她,确定她会遵守承诺不会连夜落跑后,才稍稍松开手。
“记住你答应过我的承诺,我明天会再来看你。”活才落,黎绍裘放开了她,他审视着她苍白脸庞上的斑驳泪痕,轻声的说道:“相信我,好吗?”
商豫斐只是一径将脸别开,濡湿的双眸和紧抿的倔强嘴角,在在都流露出她的痛楚和伤神。
黎绍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论他再解释什么,商豫斐也绝对不可能听得进去。
懊死的!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他深沉的望着她好一会儿后,便旋身颓然离去。
而在黎绍裘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商豫斐眼眶中又重新蓄满泪水,泪也落得更凶了。
此时此刻,她惟一最想做的事就是离开这个繁荣复杂的都会,回到她曾经成长过的纯朴地方,
不知怎的,这一刻她倒是真的怀念起从前在育幼院里的生活。
商豫斐缓缓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心底做了个决定违反自己诺言的决定。
棒天一大早,商豫斐如同往常一样的前往法院上班,但她却在所有人诧异和惊愕的目光下,递出了她的辞职书。
她始终面带微笑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从容的回答同事们惊异不已的问题,婉拒了何检察官的苦苦慰留,在大家根本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然走出她工作四年的地方。
她回到租来的小鲍寓收拾好行李后,立刻就赶上末班南下的夜车,匆匆赶回南部乡下的育幼院。
商豫斐拎着她那只从大学时期就使用的旧皮箱,转了几个巴士站,终于回到从小哀育她长大的育幼院,对于这里她向来有份浓厚而难以割舍的情感。
她有些近乡情怯的站在育幼院大门口,招牌由于不堪长年的风吹雨淋日晒,已经斑驳狼狈得有些可怕。还记得她们四个人曾在被送出育幼院前往领养家庭的数日之前,曾对彼此发誓,他朝一日若有能力,必定会回来整顿门面,也让自小便疼她们入骨的余院长享享清描。
然而今日呢?物换星移的十几年后,她们四个人早已经分散东西,有的甚至身处异国,各自都有不同的人生际遇,誓言犹在耳际,但育幼院却依旧斑驳老旧,
想到这里,商豫斐不禁汗颜万分,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下育幼院的电铃。
不一会儿的功夫,育幼院里头便走出一个满头白发、身材略为臃肿,但在寒风之中仍堆出一脸慈祥和蔼笑容的老妇人。
“你可回来了,搭了大半天的车累坏了吧?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请翠姨给你做些点心?”
商豫斐虚弱的摇摇头,脸色苍白得吓人,清亮的眸子底闪烁着泪意,“余院长,见到您我就安心了……”
余院长既错愕又惊讶的望着她那一脸病容,心急如焚的想问商豫斐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她已经眼前一黑,整个身子虚软的倒人余院长温软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