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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所爱勿语 第15页

作者:李天定

“外面已经有照片卖啦!”

季初面对着我,混杂着不相信和被出卖的伤痛,我不忍心地垂下了头,再说一次:

“我们去买照片吧。”

太清楚了,那把声音是忠平。

季初的双眼红了,眼眶迅速地载满泪水,我为自己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幕的发生而内疚,只能用眼神哀求她离开,不要看。

季初坚持回头,面对着忠平和植瑶。

忠平的神情错愕。

植瑶就站在他的身旁。

我听到季初沙哑的声音伤心欲绝:

“你们两人为什么会在这裏?”

那一万枝贯穿她的心脏的箭,像同时贯穿了我的心。忠平一句话也未及说出,季初已转身向出口奔跑!

我拚命追上去,拉着她,她的手是那么的冷冰,我却没有办法可以安慰她。

“一定是误会!一我说,按着她的双肩。“他一定会追上来的。”

季初迷惘地望我,满脸泪痕,终於点了点头。

我们站在场陛出口外的行人天桥上等候,散场的人潮逐渐减退,最后所有人都走了,行人天桥上只剩下我和季初。

忠平竟然没有追上来。

我偷望季初,她红色上衣连着的小红魔鬼帽子无力地倒挂着。

“可能他找不到你?”我说。

季初没有回答我。

⑤⑤⑤

我不放心季初这样回家,硬拉着她去最近红磡体育馆的回转寿司店吃东西。

季初连过马路也没有看红绿灯,惘然地跟着我。

我冲了一杯热茶给她,拿了两碟她最爱吃的三文鱼寿司,她一下也没有动它们。

寿司店十分热闹,很多人高谈阔论着篮球,他们应该都是刚才的观众,散场后全都聚集在这裏吃宵夜。

我将餐脾递给季初。“你看看想吃什么?”

她默点头接过。

透过落地玻璃看出寿司店外,有不少情侣在等候座位或细阅餐牌,我正在暗暗责怪忠平去了哪裏,却看见他和植瑶就在店外等候!

植瑶说着什么,忠平笑了笑,一边左右地盼望。

可能太多人在等候座位,忠平指了指街道的另一边,植瑶点头,两人打算离开。

“阿定,你要吃什么?”季初问。

“你先落单,我出去打一个电话——”

我跑出寿司店外,向忠平和植瑶离开的方向追去。

“忠平!”

忠平回头,我拉起他的手臂。“季初在寿司店内,你快去向她解释吧!”

“天定?你们为什么会去了看表演赛?”忠平反问我。

“你先去跟季初道歉!”我喝令,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着紧季初的心情?

“忠平你去吧,不用理我,女孩子是要哄的,你就低声下气道歉吧。”植瑶像在劝忠平,我听起来却句句也刺耳得很。

“究竟发生什么事?”忠平问。

“即使是无理取闹,男方也该先认低威呀。”植瑶说:“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

忠平还在迟疑地说:“太晚了,我应该送你回家……”

他还在犹豫不决!季初有多伤心,忠乎一点也不关心了?我怒火中烧。“不知所谓!”

我愤怒地用尽所有气力,一拳打到他的脸上!

“忠平!”

季初从寿司店赶出来看到忠平倒在地上,她的手上正握着传呼机。

⑤⑤⑤

“忠平:我在水池旁的元气寿司店外等你。”

季初给我看忠平留在她传呼机的口讯,如果我早一秒看到口讯,就不会弄到这个田地。

“你一离开我才看到口讯。”季初说。

我垂下头,说:“对不起。”

季初坚决地摇头。“你是为了我才会打忠平。一

忠平其实也很着紧季初,他根本不知道季初也买了表演赛的门票,植瑶早了一步邀约,可能他怕季初误会才隐瞒了事情,但一碰见季初,他已经立刻传呼她要和她见面解释。

我竟然打了他一拳。

护士说我们可以见病人了,我和季初连忙走进病房,看见忠平的左眼角贴了纱布。

“医生怎说?”季初担心地问。

“没什么事,但他说要留院观察至少一天,我们下星期有考试啊,一天我也嫌多了!”忠平十分轻松地说。

“医生说要留院,你就乖乖住院,考试可以补考!”季初温柔地教训他。

忠平拉着季初的手。“对不起,我应该跟你坦白说植瑶约了我看球赛,我一想到可以看球赛就什么也没考虑清楚。”

季初一个劲儿地摇头,眼泛泪光说:

“对不起,我应该坦白告诉你我买了票,我太小器了。”

我站得远远,看着他们和好如初,对自己的一拳愈来愈内疚。

“天定。”忠平叫我。

我惭愧地看他,他的眼圈又紫又黑。

“你的一拳奸厉害呢!”忠平笑说。

“对不起。”我只会说这一句。

“换作是我,在这种情况下我会把自己打成肉饼呢,你已经十分仁慈了。”老实的忠乎竟会说笑。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排了半天队才为我买到门票。”

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婶婶伸头进来一看,尴尬地说:

“对不起,我弄错房间了!”

所有人都在说“对不起”,我们三人相视而笑。

“植瑶呢?”忠平问。

“她回家了。”我说,忠平仍然不发觉植瑶是故意接近他吧。

房门猛然再被打开,这次一个体重至少二百五十磅的高大胖子冲了进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忠平,你没事吧?”

忠平笑说没事,跟着有点不好意思地为我们介绍:

“我的哥哥。”

我和季初愕然地亘视一眼,不约而同望向这位不断在擦汗的“大”哥哥。

忠平从来没有提及他有哥哥的。

第八章

老师一声停笔令下,我死命地写了最后一句,见班中全部同学也停下手来,我才在老师瞪目向我时掷下了笔。

季初回过头向我笑了一笑,我向她吐了吐舌头。

终於考完试了,我自觉已耗尽了全身最后一分气力,整个人像裂开了一块又一块的碎片,但心头却是满高兴的。

邻居小朱对我说:

“我们可能会遭枪击的。”

“吓?”我很惘然。

“美国宾夕凡尼亚州有一问中学,考完升班试后有个学生忽然狂性大发,拿出点三八口径来福自动步枪击毙十五名同班同学。”

“他一定考第十六名吧?”我苦笑说:“现在他变成第一名了!”

小朱忧心仲忡地说:

“希望我们不会遭受同一命运吧!”

“我就肯定不会,因我大概是考临尾倒数那几名了。”我看看小朱:“至於你嘛……有没有穿避弹衣?”

小朱用双手抱着头,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我拍拍他的肩安慰着他,小朱真是多愁善感哦!

老师收集完试卷离开课室后,我也收拾笔盒,忠平、季初和校花一同步至我桌前,我拾起头笑盯着他们说:

“怎样?想围殴我吗?”

“去——玩——罗!”三人齐声对我笑嚷道。

我开怀地笑了起来,也大声嚷着回应:

“去——玩——通——宵——罗!”

我拉好书包的拉链,想站起来,双腿突然发软,令我又一坐回座位上。

我有点尴尬地笑着说:“刚才考试时实在太紧张了,所以——”话未说完,三人同时向我伸出手来,想把我扶起来。我的心裏忽然有一阵感动。他们在考试前、以至整个考试期间也不问报酬地照顾着我,虽然考试结果谁也不能预测,但我有这样一群奸朋友,我还有什么怨言、什么遗憾呢?

所以,我没有选择抓着谁的手,而是发嗔似地说:“你们一齐拉我起来呀!”

三人听到我这样说,齐齐抓住我的手臂,一股强大的力量把虚月兑的我从座位抽起来,我顿时感到自己在考试时所失去的力量、我的“碎片”,一下子拼合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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