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头?”季初不能置信地指指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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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这种不规则又随意的发型在日本奸流行呢,我们在香港数天却第一次见到!”我学着那位对季初惊为天人的女人的口吻。
季初没好气地笑,不睬我。见到她的表情,我更加忍不住要继续戏弄她,再学那女人的口吻:
“噢,这个发型是班中的同学帮你剪的?Verycreative!”
季初警告我:“你不要回去公告天下呀!”
“你认为校花会发现不到你?”
季初扁扁嘴,但是其实她并不太苦恼,相信以后她也不用戴假发回校了。
“今日真是喜事重重,不如现在打电话给忠平,告诉他你买了NBA球星表演赛的门票让他也开心一下吧!”
季初还在考虑,我已按下忠平家中的电话,将手提电话塞给她。
“喂……是我,季初。”她瞄我一眼,我用手势鼓励她快说。
“十七日那个星期六的晚上你有空吗?”季初问。
“……没关系……不,没有什么特别事,你没空就算了。”
季初的脸色沉下来。
我抢过电话。“忠平,你那天有什么紧要事?”
忠平听到我的声音,有点愕然,偷偷告诉我:
“那天晚上植瑶已经约了我。”
为什么植瑶会约会忠平的?“推了她吧。”
“唔……”忠平十分为难。
我很想告诉他季初排了半天队才买到球赛的入场券,但最后我也没有说。
我觉得,如果忠平认为季初是比较重要的,有没有球赛他也应该选择和季初一起,把球赛的事说出来好像利诱他似的。
币线后,季初一直二日不发。
我指着商场裏的麦当劳。“我去借洗手间。”;
躲到通往洗手问的走廊,我用手提电话找到植瑶,尽量压住怒意,问她为何要约忠平。
或者她只是想有多些朋友?我想。她不是要抢走忠平来出风头。
“你觉得有问题?”植瑶满不在乎的,反过来质问我。
“你要记住忠平是个有女朋友的人。”
植瑶用冷冷的声音说:“我跟他是普通朋友。”
我皱着眉头。“不可以改期?”
一我觉得没有这个需要。”她的广东话已好得我不能应付,我突然感到十分落寞。
“如果是我要求你呢?”
电话的另一边有片刻寂静,我有一种期望,植瑶终於开口说话:
“……我希望你不要令我难做。”
我闭上眼。“OK。”我失望地按下“End”挂线。
我和植瑶的交情亦似乎随之完结了。
步出走廊转角,居然见到季初站在那裏直望进我的眼睛,我唯有苦笑,说:
“你都听到了?”
季初语带哽咽。“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令你这么难做。”
“我应该一早将我知道的事告诉你。”
季初靠到墙上。“没有人可以阻止另一个人变心。”
“我觉得忠平不是这样的人。”我急急说。
季初抬起眼。“那么你是指——”
“我没有说什么,我也是乱作猜测而已,可能一切都是误会?”
我一顿,我始终都为植瑶辩护了。
季初和我沉默地步出商场,走到地铁站口。她从背囊拿出两张门票,眼睛一直盯着它们,说:
“不如你找人一起去看球赛吧。”
我伸手接过入场券,望着季初落寞而孤独地步下地铁站楼梯,我深吸一口气,叫住她:
“不如我约你呀?”
季初转头仰望我,她点点头然后忧郁地笑了。
第七章
看着季初每天无其事地和忠平打招呼,只字不提表演赛的事,尽量避免自己看到植瑶不时藉故亲近忠平的情景,我觉得季初太辛苦。
校花比季初快乐的原因就是因为无论她心裏想什么,她都会毫不迟疑地说出来吧?
忠平似乎毫不在意季初的不开心,见到季初对自己态度冷淡,就静静地躲开不惹她,可能他木讷得连季初在气他也不知道!
“忠平,我们去吃午饭啦!”我唤他。
忠平抓抓头皮。“你们不是要留在课室补习吗?”
他真不识趣!我在制造机会让他和季初相处呀!我挥挥手,扮成毫不在乎的模样。“一天半天没关系啦!”
我偷眼望季初,她正有些期望地望向我和忠平,我相信她也不会拒绝我的一番好意,她帮我温习这么多天,我变相抢走她与忠平的相处时间,
季初太硬性子,要她主动放下表演赛的事很困难,待忠乎主动和她和好,更是难上加难。
她的眼神是惦挂忠平的。我是他们的奸朋友,当然应该出手解开这个小结了,怎料植瑶这时在课室门口嚷:
“忠平,我们要出发孑。”
忠平面有难色,苦思了两秒后问我:
“不如一起去吃饭,她们之前已经约了我,我不知道你们今天不补习……”
“我们今天也要补习啊,你自己去吃午饭吧!”季初挤出一个大方笑容向忠平说话,旁人却一眼可以看得出她除了嘴巴之外整张脸也没有一丝笑意。
“我帮你们买饭盒?”忠平热心地提议。
我说:“好——”
“不用了,我们到饭堂买鸡髀。”季初向他挥手作别。
忠平在植瑶的再三催促下,向我投来一个抱歉的表情,跑出了课室,我一直盯着植瑶,她的目光和我有片刻接触,然后就冷冷地别过了眼.
我的心凉了一截。
忠平走了之后,我掉转椅子,坐到季初对面,静默地望着她,季初的脸是毫无表情的,扮作专心地揭着课本。
我叹口气。“季初——”
“什么都不要提,好吗?”她的声音低沉又抑压。
我乖乖地闭嘴,校花和张学友却一阵风般冲了进来,校花拉着季初的手臂。“你立刻跟我来呀!”
“什么事?”
“我看到忠平和植瑶——”校花气得涨红了脸。
“嘘。”我拉住校花。“我们都知道。”
张学友也呆住了。“她是大婆还是二女乃?”
校花用力捏张学友的耳朵,紧张地问季初:“你怎可以让他们这样?”
“他们是同学,当然可以一起吃午饭。”
校花重重地坐下来。“你这是扮大方还是以退为进呢?我看见那个植瑶又挨又靠向忠平,差点忍不住上前掌掴她了,她明知你是忠平的女朋友都明目张瞻地追求忠平,全世界只有忠平一个毫不知情和季初你一个毫不在乎的!”
季初张望课室四周,同学都外出买饭盒或去吃午饭了,我知道她不想惹来是非。.
我忍不住代季初开口。“她不想幼稚地争宠。”
季初怔然地回头看我,眼神是那样复杂,似惊愕於我替她提出了这么一句话。
“但植瑶真的太过分了嘛,今天上中文课时借题发挥,振振有词地说其实大陆新移民的程度一点也不比香港的学生差,只是广东话和英文梢梢不及,其他科目随时过我们头,我们香港学生却不时看不起他们。”
季初淡淡地笑。“她不是赢得全班掌声吗?”
“你不觉得她已经突然由极端的自卑变成极端的自大了?我拍手是因为其他人都在拍,我不拍就变了歧视新移民,如果他们真的觉得自己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就不必刻意表现自己和香港学生平起平坐呀!”
“不要气结。”张学友用习作簿帮校花扬凉。
季初看到校花替自己不值,也掀起笑容,安抚校花说:“我们去买午饭吧,我请你暍苹果汁。”
我走在他们后面,一直反思现在的植瑶是我造成的吗?
我经过课室门口,瞄到废纸篓裏有一部旧式的Walkman,不禁停下了脚步。仔细看两眼,我认出它是我送给植瑶的那一部!怎么会落在这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