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为晔皱了下眉,凌厉的眼似有些不解地流转着,“我们……是不是见过?”
咦?!“这……”不会吧!他记起她来了吗?
吕书侬一下子手足无措,刚刚从头到尾佯装两人素不相识的她,总不能直到这一刻才说“对,我们是高中同学”吧?而且老实说,他们高中时其实并不熟,一切只是她单方面的在乎罢了。
所以思考了半晌,她仅是对他一笑,“我想应该没有吧。”
斑中时的章为晔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物。
说是特别,倒不如说是特立独行。他功课很好,体育方面也强,唯一的缺点大概是不擅长与人交际,可是由于他身材高大,父亲又是立委,尽避学校里对他不爽的大有人在,实际上倒也没人真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然而更妙的是,这样独来独往的他,竟也在学校里创立了一个社团——园艺社。
原则上这个社团的成员只有章为晔一个人,他与校工一同负责照顾校内所有花草树木。由于对学校有所贡献,所以尽避是一人社团,也被学校承认至他毕业为止。
但是,她会在意他,其实是在更早之前……
“书侬姐,你回来啦,结果怎么样?”助理丁丁一见她回来便兴奋的上前问。
吕书侬笑了笑,朝她竖起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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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她忍不住欢呼,“太棒了!不枉我昨天晚上熬夜冒了三颗痘子!”
吕书侬不禁失笑,“辛苦你了。“老实说,她也是临危受命,本来负责的律师因临时有其它要事,才落在她的头上。”
他们事务所的主持者宇文博律师和章为晔的父亲章世国是昔日同窗,后来一人做了律师,另一人则继承家业,之后从政,当选立委。
而此次选举将近,加上投票方式更动,竞争激烈下不料有人出此奥步,连章世国向来远离家业的儿子也成了被抹黑的对象。总之,杂志出刊那一天,章世国可说是气炸了。
宇文博是吕书份父亲的好友,当年在她家遭逢巨变时帮了她和母亲许多忙,因为这层关系,她自进入M大法律系起便在事务所做助理,在考上执照后更顺其自然的继续在这儿担任律师,只是万万想不到,因为身为律师,她竟再一次见到记忆中的那个人。
“可是这章立委的儿子也真奇怪,一般男人不是最忌讳被误认为GAY?而且他又在公家机关做事,应该更加反弹吧?家人想开记者会帮他澄清,他干嘛不要?”
他们事务所受章立委所托处理此事,但问题是诽谤属告诉乃论,最重要的当事人迟迟不肯点头,他们这些律师再强也没辙啊。
对于丁丁的疑惑,吕书侬只是一笑,“这我就不晓得了,也许他有他的坚持吧……那个人从以前就是这样的。”
“从以前?书侬姐,你认识他啊?”
见自己一不小心说溜了嘴,她连忙澄清,“怎么会?刚刚那是我的猜测啦……还有,昨天真是辛苦你了,这么临时的CASE,你不但陪我去GAYBAR,还留下来帮我整理资料。我请你吃晚餐怎么样?想吃什么?”
早习惯她一紧张说话就会像连珠炮一样,丁丁很好心地没有戳破她显而易见的慌张。只是看她一张红透了的脸蛋……嗯,其中肯定有鬼。“那书侬姐,之后有关他的案子,会由你来负责吗?”
思及此,吕书侬叹了口气,“是啊。”
毕竟是立委的儿子亲口指名她,刚才她已先征求过老大的意见,年届五十,头发灰白,体态仍保持得像个年轻人的宇文博拍拍她的肩膀一笑,“那就麻烦你了。”既然如此,她还能拒绝吗?
或者在私心上,她也不是真的想拒绝吧,毕竟过去他也曾这般帮助过她啊。
想到过往的那些回忆,吕书侬嘴角一扬,这下干劲来了。“好,晚一点我们再去‘寐姬’一趟,还有,帮我联络在报社工作的阿泰,我一定要查出这个消息到底是谁放出来的!”
丁丁立即领命,“是!”
事情的确如吕书侬一开始预料的那般,八卦刊这次消息的来源并非记者自行调查而来,而是由他人所委托刊登的小道消息。
的确,尽避章为晔人在市政府工作,可是担任的并非要职,所在的部门是公园路灯工程管理处,加上他十分低调,在此次风波之前压根儿没人知道他有个立委老爸,媒体记者要自己嗅出他的身分,拿来大作文章,根本不太可能。
第一章(2)
带着这个发现,吕书侬将整理好的文件交给章为晔。
“记者会预计安排在明晚七点,地点在你父亲的党团办公室,相关的发言,我们事务所会负责。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傍晚的咖啡店里顾客很多,吕书侬庆幸着这样嘈杂的环境至少不会让她在面对他的时候过于紧张,可是也因为如此而难以集中精神,而且他更是自赴约起便不发一语,直盯着她瞧,使得她不禁一阵胃痛,天知道大少爷您是不是又反悔了啊!
章为晔一径瞅着她,好不容易才开了尊口,“有关提出告诉的部分,我并不认为‘同性恋’是贬抑之词。”
“所以我们提出的并非公然侮辱,而是诽谤。”
她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下他脸上的表情。打两人一见面起,他的神色便像很不高兴。是工作不顺利吗?还是因为报导的关系在上班的地方受人非议?才这么想着,她便打断自己的思绪。
那是有空的事,她关心那么多干嘛?吕书侬微红了脸,连忙低下头。
明白一般人分不清公然侮辱和诽谤的不同,于是她进一步解释。
“基本上,公然侮辱世只要说出让人觉得受到污辱的话就成立,但诽谤必须以具体事件损害他人名誉。假设A当众骂B脏话,那就是公然侮辱;可是若A传述‘B的爸爸是强盗,妈妈是妓女’这种足以损害他人名誉的具体事实,则是诽谤。所以报导中指明你是同性恋,并在PUB内进行派对等,都不是事实,而这部分的确足以构成诽谤。”因为紧张的关系,她话说得很快,加上又说了一大串,怕章为晔有听没有懂,因此她问道:“呃……你明白了吗?”
“你是不是s高毕业的?”
“啥?”吕书侬一愣,因他不期然的一句问话而瞪大了眼。此刻他的视线正紧盯着她,她一阵心悸,实话也就很直接地出了口,“是、是啊……”
“我也是,三年二班。”
“我知道……”糟!这三个字一出口,吕书侬的脸色便白了一半,一双大眼骨碌碌地转着,很
是尴尬。“这个……”
反观章为晔,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随手拈起文件观看,她这时才发觉他的手指很细,很长,可是有些粗糙,很像常做粗重工作的一双手。
她记得资料上说他在园艺的部门工作,的确,高中时学校里的花草树木就是由他负责的,想不到出了社会,他还照料起全市的花木来……
想着、想着,她又不自觉出了神,偶遇学生时代喜欢的对象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发生的事,像这样不由自主地比较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也是很正常的吧?
结果,因为如此,连章为晔早已看完数据,一双厉眼直瞪着她,她都未有所觉。
他望着眼前的女人,圆滚滚的眼配上她的脸部轮廓,看起来真的很像某种宠物鼠。此刻她不知正想着什么,纤长的睫毛在眼窝落下些许阴影,小巧粉女敕的唇微微噘起,这种过于天真烂漫的形象,和她此刻的身分可说是极为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