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呀,是夏仲淮的第二春!”说完,柳黛云咯咯笑了两声。
那男人皱起了眉。“你还跟他保持联络?”他的语气充满怀疑。
“哎哟!”她立时挽住他的胳臂,嗲声嗲气地叫道:“老公,我哪敢嘛!?人家可是堂堂的管夫人呢!”
蓝采依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于是匆匆提着购物袋,走出店外。由于走得太快,一个踉跄,人虽站稳了,其中一袋蔬果却不慎掉落,水果散了一地。
店内的柳黛云一个转念,抛下丈夫追了出来;此时蓝采依正好已将水果全拾回袋中,才走了几步,柳黛云便已追上。
“喂,你先别走!”她不知道蓝采依的名字。
“你有什么事?”蓝采依警戒地问。
柳黛云望望她手里提着的袋子。“你们——打算何时结婚?”
“……这不干你的事吧!”
“仲淮对你怎样?”见蓝采依仍旧不回答,柳黛云便自顾自的低笑道:“他一定还很恨我,提到我的时候,想必也没什么好听的话。说实在的,他是个好男人,可是他终究不适合我。我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他却希望我是个全职的妻子。全职!你知道吗?包括生孩子。”
“生孩子有什么不对?”蓝采依冷冷地说:“养儿育女是天经地义的事。”
“哎哟!”柳黛云夸张地叫。“你少笨了!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哪儿都不能去玩,还得注意这注意那;生下以后又要带,而且身材可能会变形!为何女人就得受这些折磨?哼,其实啊,仲淮拗不过我的坚持,后来也很少再提生育的事,倒是夏家那两个老的,简直有够烦!”
“难怪仲淮对你恨意难消。”蓝采依道:“当初他包容你太多了。很抱歉,柳小姐,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柳黛云望着蓝采依迅速离去的背影,脑海里不断转着某种念头——
回顾多年前在大学时期,明艳的她常常成为异性谈论的焦点,追求者更是多得不胜枚举;坦白讲,她非常喜欢那种被许多人爱慕的感觉,那种优越感是无法言喻的。唯独某个人,竟然迎面走来却不看她一眼,因校务活动而必须和她交谈时也面无表情,换作别的男生早就脸红心跳而展开攻势了。
这个男生竟对她毫无反应,教人如何忍受!?
天生的征服驱使她主动去接近成天只知道念书,对美色无动于衷,又长得挺不赖的夏仲淮。长期处心积虑的示好下,她成功了。
和夏仲淮结婚,她是抱着新奇感“姑且一试”的。但没多久她就腻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诱惑,她怎能容许自己埋没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
离开夏仲淮她从未后悔,现在的丈夫财力雄厚,金山银库让她任意挥霍,更重要的是,她可拥有很大的空间。
至于夏仲淮,不可否认的,她偶尔还是会想起他,虽然犹如云一样淡,风一样轻。
然而,如今他身边有了相爱的人,而且彼此似乎情深意切;不知为何,她竟有点儿吃味,对那女孩更是怎么瞧都不顺眼。
“哼!”她喃喃自语:“你凭哪一点跟我柳黛云比!?”
潜藏的征服欲再次蠢动,曾经得手的,这回重新出击岂无胜算?只要她压低姿态,施尽一切媚功,即使他的恨意再深,也终将烟消云散。
自认对男人了若指掌的柳黛云显得胸有成竹,嘴角浮起了胜利的微笑。
当天晚上,夏氏兄弟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蓝采依则已备妥一桌热腾腾的佳肴。
“这两、三天以来,我们饱受亲友们的指责,耳朵都快长茧了。”在餐桌上,夏仲淮聊着回乡的趣闻,并提起了这件最令他感到困扰的事。
“你还敢说!”夏仲禹委屈地嚷嚷:“你被骂是应该的,连我也被牵连进去就太奇怪了,你们俩的事,为什么我也该承担责任?爸妈也真是胡涂,我明明就是无辜的。”
“哈!”夏仲淮幸灾乐祸地道:”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夏仲禹更闷了。“说得比唱得好听!”他恨恨地发着牢骚:“难我是同当了,福倒是让你一人给享了去,我连边都沾不上;有时候我都不免怀疑,这世上的公理正义究竟存不存在?”
他的牢骚一发不可收拾,蓝采依和夏仲淮充满兴味地望着他自顾自的“碎碎念”,只觉得有趣,殊不知他确实是有感而发,而且这感触比海还要深。
“好啦,仲禹。”蓝采依好笑地安慰道:“眼前这小小的福给你享用,快别生气了。”她把最大的一块肉夹到他碗中。
蓝采依一个不具特别意义的举动,令夏仲禹内心掀起了千波万澜。他盯着碗里那块肉,感动得舍不得吃!蓝采依以自己的筷子夹肉给他,而那筷子她已经用过,那么,如此一来……不,再怎么舍不得,还是要吃!
“你睁大眼睛直瞪着那块肉,在研究些什么?”夏仲淮一头雾水。“是怕它有毒吗?如果怕就给我,为兄的替你吃了它!”夏仲淮开玩笑地举筷伸了过去。
夏仲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伸出自己的筷子在半空中一挡,喝道:“不许动它!这肉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许吃!”
“你们两个!”蓝采依忍俊不住地说:“为了一块肉而萧墙,未免太孩子气了吧,桌上不是摆着满坑满谷的菜吗?”
“你也夹一块给我,什么都好。”夏仲淮把碗端到蓝采依面前。
“谁理你呀!”她瞪了他一眼,不去理会。
这情形让夏仲禹有股莫名的窃喜,食欲也随之变得奇佳无比。
一餐饭才刚刚吃完,夏仲禹便接获同仁打来的电话,请他到公司去参加一场临时召开的关于模特儿新秀事宜的会议。
夏仲禹匆匆离去后,蓝采依在厨房里收拾完毕来到了客厅。夏仲淮坐在沙发上,闲适地闭目养神,她则在一旁坐下想着白天的事。最后,她忍住了,没向他提起。
“我要回去了。”她说。
他睁开眼,一只手臂横伸过来,把她拦腰搂紧,灼热的唇粗鲁地覆住了她的,辗转而用力地撷取芳泽。“九个秋天了。”他喃喃低语,成串热吻未曾间歇。
“什么意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九个秋天的日子真难捱!”
“偶尔分开一下,让思念增加爱情的浓度,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们的爱够浓了!”他粗嗄地说,另一只箍着她肩头的手在一股冲动之下,把洋装的肩带往下拉。
她倏然一惊,推开他坐开一步远,边拉回肩带边失色嚷道:“你做什么?”
“做……”他半泄气半赧然地道:“采依,你该明白的,我们俩曾有两次同床共枕,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不觉得。”她答得非常简洁。
他更加失望了。“好吧,我愿意等。”
“也愿意送我回去吗?”
“留下来,我的卧室让你睡。”见她面有豫色,他立即补充道:“放心,我不会做出惹你生气的事。”
蓝采依不再坚持去意,接受了他的挽留。
深夜时分。
蓝采依在夏仲淮卧室里附设的浴室中冲澡,梳洗完毕,出来后,见他正坐在窗台上,一只脚屈膝,两眼则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
“你精神很好嘛!我可要睡了。”她打了个大呵欠,迳自上了床。
说睡就睡?还真是泰然自得。
初夏的夜风最是怡人,沁凉而舒爽。他深深凝睇着床上的可人儿,任凭凉风吹拂着他,却吹不散那胸臆间的燥热感。等?要等到何时呢?她究竟在顾虑些什么,畏惧些什么?今生今世他们将长相厮守,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