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主任恍然大悟。“那么,我该说声恭喜了,这是可喜可贺之事呀!”
夏仲淮再度自行创业的念头萌芽于自安养院接回蓝父之后,及至他溘然长逝,蓝采依预备重回职场时,夏仲淮便毅然决然下了定夺,并劝阻她谋职的打算。
蓝采依思量再三才答应,接着,这天,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夏仲淮更提出了一项建议:“不如你把房子卖了,搬来跟我一块儿住。”
“万万不成!”她不假思索地拒绝。“老房子得留着,那儿有我和父亲的回忆,怎能卖掉?更何况,以后我若被谁抛弃了,起码还有个安身之处呀!”
夏仲淮听得出她后几句话是带着赌气意味的,为了避免争执,于是坐近她身边。“房子就留着,人搬过来吧!”他柔情万千地说,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吻了吻,然后慢移向眉梢、额头、鼻尖,最后停留在唇上。
陷入思索的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并未陶醉在他成串而绵密的亲吻中。
他察觉到她毫无反应,便抬起头,审视着她深思的表情,“在想什么?”
“仲淮,我不能搬来和你一起住。”
“为什么?我们终究要在一块儿生活的。”他热切地腻了过去,在她颈边摩挲边轻声呢喃:“而且,老实说,我已经迫切地想要你了……嗯,采依,你好香!”
一念之间,她倏地推开他,仓皇地喊了声:“不要!”
夏仲淮怔住了,既狼狈又困惑地问:“你不要我?”
“我……”她慌张失措地靠着沙发扶手,心乱如麻而六神无主。“我当然要你,只是……”她呆望着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刹那间他明白了她退却的症结点!他立即靠过去,拉她入怀,轻轻拍抚着。
“对不起,让你为难。我是太急于让我们俩彼此完全相属,但如果你还不想搬过来就慢点再搬,我可以等。”
蓝采依在他的胸膛里静静窝着,情绪逐渐缓和下来。
还是别操之过急吧!夏仲淮心忖。相信假以时日,采依必能撤除心理障碍,与他共度每个晨昏。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规划、安排及部署,夏仲淮独力创业的计划终于有了初步的着落。这期间,蓝采依和夏仲禹自然帮了不少忙,从找办公室、征人,到打点一切琐事,无不尽心尽力地协助。
由于是草创时期,资金十分有限,许多方面也就克难了些。首先,为了节省租金,办公室便设在离中心较远之处,占地也不广,而所有职员连夏仲淮自己加起来也才六个人,蓝采依则负责总务的事。
鲍司成立当天,举办了简单的庆祝酒会,万成的老同事纷纷前来祝贺,他们一见到久违的蓝采依,又惊又喜,话匣子哗啦啦地打开来,怎么关也关不上。
“谁能料到,昔日万成的总经理秘书竟摇身一变成了老板娘!以后可好,两人夫唱妇随,共同创造美满的未来,噢,多美妙呀!”众人七嘴八舌地聊着,最后还忍不住赞叹:“太令人感动了!”
“你们别开玩笑了。”蓝采依啼笑皆非,“我只是个小小的总务,根本不是什么老板娘,而且更谈不上夫唱妇随。”
“少来了!”他们大呼道:“明明正在拍拖嘛,当老板娘也是迟早的事!”
三言两语戳入蓝采依的痛处,怎奈她有口难言。面对众人的盛情,她勉强微笑回应,而后便迅速转移话题。
夏仲淮正在另一角和几位商界旧识闲聊,有些断了音讯,或是因无法忍受夏仲淮一度难以相处而疏远的老友也相继到场致意。门口挂满了花篮,鞭炮声及洒满一地的炮屑使得整个会场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氛围里。
周董于百忙中抽空赶了过来,他浏览了四周,拍着夏仲淮的肩膀,欣慰地说:
“你离开万成,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是看到你东山再起,我非常高兴。加油!这次要谨慎点,不过我想——”他望望站在夏仲淮旁边的蓝采依,笑道:“有了这么一位优秀又能干的美娇娘,即使有什么问题,也当能迎刃而解。”
“周董过奖了。”蓝采依谦恭地说。
“接下来,该等着喝两位的喜酒了!”周董愉悦地说。
“还早哩!”夏仲淮立刻搭腔,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蓝采依则借故失陪。
除了偶尔有人提起这件事,起个小哄之外,一切过程都进行得颇顺利,场面热闹而宾主尽欢。
就在笑语喧哗的气氛中,一辆高级宾士轿车缓缓地停在大门口,后方车门开启,一只穿着细跟高跟鞋的脚率先跨出车外,接着,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站了出来,以倨傲之姿环视着整个会场,讥嘲地哼了声。
敏感的沉寂在人群间蔓延开来,部分认得那位不速之客的人都诧异得中止了谈话。蓝采依很快就想起了这个美艳的女人是谁;她直觉地望望夏仲淮,后者的脸色早已铁青得吓人,他手中正端着一杯鸡尾酒,酒液随着杯子的剧烈颤抖而溅了出来。蓝采依悄悄走过去,端走那随时可能因激动而捏碎的酒杯,并把它搁置在桌上。
那女人移步跨入场内,笔直地走向夏仲淮,在他面前停下,笑吟吟地开了口:
“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喜事,竟然连张请帖也不寄来通知一声,幸亏我消息灵通,还专程来道贺哩!”
“这儿不欢迎你!”夏仲淮咬牙切齿,恨恨地说。
“唉!别那么小气嘛,好歹咱们曾有过一段难忘的回忆,在场也有许多好朋友,大家难得同聚一堂,应该高兴点才是哪!”她大方地朝旧识挥手微笑,那些人却不约而同调开视线,尴尬地迥避她的招呼。
“柳黛云?”夏仲淮极力按捺着怒火。“你是来砸场子的吗?”
她发出一串咯咯咯的轻笑,笑得花枝乱颤。
“你真爱说笑!我哪有那份能耐和胆量呢?更何况——”她暗示性地嘲讽道:“若真要倒,它自己就会倒,毋需别人来砸。”说完又轻笑两声。
“你……”
夏仲淮霎时火冒三丈,瞠目结舌!就在他忍无可忍,高高举起右手臂,即将向柳黛云挥掌而去时,蓝采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拦下那只手臂,惊呼道:
“不可以!”
众人一阵鼓噪,几个老友也上前劝阻:
“算了啦!夏兄,今天是大好的日子,暂且忍一忍嘛!”
柳黛云原本以为自己真会被掴耳光,害怕得连忙后退两步;眼见旁人将夏仲淮劝住,不禁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这时,刚忙完服装秀的事宜,匆匆赶到的夏仲禹一跨进来,便嗅出全场火药味十足且诡谲的气氛。当他一看到柳黛云,和夏仲淮盛怒的样子,一切便了然于胸。
“喂!”夏仲禹竖起眉毛质问:“你来干嘛?”
“哎哟,小叔!”柳黛云嗲声嗲气地撒娇。“人家特地来探望你哥,可是他好凶哦,还想动粗呢!”
“谁是你小叔!”夏仲禹警告道:“你别到处认亲戚,我们跟你早就毫不相干了!”
“给我滚!”夏仲淮嘶声咆哮。“我不想再见到你,滚!”
“好啦好啦!”柳黛云被他那青筋暴跳、七窍生烟的模样吓得不敢再放肆。她暗忖:反正来这儿摆摆威风的目的已达到,不如趁早离开,“你别生气,我走就是了!”她撇撇嘴,眼一瞪,转身向外,高跟鞋踩得喀喀响。
夏仲禹略一思索,追上前去,叫住了她:“柳黛云!”
“你呀!”她娇嗔道:“从以前就没大没小!自始至终,何时听你喊我一声嫂嫂的?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