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接过了,一面擦脸,一面嘲谵:“你到底带了多少行头?那个背包跟离家出走的行李差不多大了吧,居然还有毛巾。”
她没多说,只是眼晴亮亮的、满怀期待看着他。等他擦干了脸,才说:“毛巾的话,用一次算你五千就好。”
这叫什么?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恒听了,整个人静止不动。还按在脸上的毛巾,过了几秒之后开始颤动。他又在笑,而且是大笑,勉强用毛巾掩饰住。
等他控制住自己,毛巾放下来对,又是一张表情淡然的俊脸。
“嗯,五千还算良心价。”他眼中还是闪烁着笑意,片刻,才正色问:“先不管那些了,你为什么在这里?你还没回答我。”
“你也没有回答我啊!”这简直是鬼打墙了,你问我我问你,没人先回答。颜雅淇狐疑地打量他,“我是来看看房子而已。你呢?”
“我也是来看房子的。”楚恒考虑了一下,老实说了:“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打算买下来,改建成酒吧。”
颜雅淇安静了几秒钟,大眼晴眨啊眨的望着他,又望望破旧的房子内部。
这种鬼样子,居然,会想到要改成酒吧!这人脑袋坏掉了吗?
“你要在这里开酒吧?这里?”她的口气居然充满崇敬,“这里真的可以开酒吧吗?先不管这房子怎样,这后面是什么你知道吗?”
“一片墓地。我当然知道。”回答非常冷静,胸有成竹的样子,“这附近比较荒凉,但相对来说停车方便,又不怕吵到邻居。”
她噗哧一声笑出来,“邻居?你是说好兄弟?那他们真的不怕吵。”
楚恒对她的取笑不以为意,长腿迈开,领着她往里面走,一面熟练地继续讲解:“而且这一带房子虽老,曾经也是还不错的地段,是有钱人住……”
苞在他身后,她很不服气地反驳:“拜、托!那已经是非常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我阿公那个年代吧?!”
楚恒还没听出端倪,只是回头瞄她一眼,有点没好气。这小妞不能好好听人讲话吗?!他可是难得有兴致讲解这么多耶!
伸手敲了敲刚撞得他眼冒金星的门框,继续谆谆教诲,“所以房舍本身材科应该很好,只是年久失修而已。你看这门框,用的是很好的木头。还有格局方正,也很开阔,客厅进来是饭厅,还有这边的隔间——”
“不要再过去啰!”颜雅淇突然阻止。
“为什么?”楚恒没在意,继续往前走,念头很直接也很简单:想要让她看到更多、想解释更多……是想得到她的认同吗?
他准备打开门,“如果房仲帮我找的篮图没错的话,这边出去应该可以看见后院——”
“等一下!”
虽然紧张大叫,却还是来不及阻止,因为楚恒一拉,那年久失修翱,居然整扇往他们两人的方向倒下来!
颜雅淇反射动作是抱住头弯腰闪躲,但下一瞬问,厚重门板在她头顶上方几公分处倏然停住了,连碰都没碰到她。
因为楚恒帮她硬生生挡下了那扇门。
“F……!”楚恒实在忍不住,英文脏话差点飙出口。
“你、你还好吧?”颜雅淇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动手帮他撑住门板,“没事吗?有没有撞到哪里?这门好重!”
“当然有事。”妈的!这用料还真实在,这一下撞得他眼冒金星,肩膀好像被火烧一样。
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就被暗算好几次,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诸事不宜?
还是,难道这房子真的有什么邪门?
非常好,他就是不信邪!
之后几天,楚老板身边多了个跟班。
之所以说是跟班,而不是女伴,倒不是因为对方水准降低,而是,这两人虽然同连同出,但看起来不像在约会。
“咦咦咦,这位是谁啊?不就是——”两人双双走进酒吧,有着性格小胡子的酒保立刻眼晴一亮。
“她是衰神。”楚恒冷冷回答,自顾自在吧台前坐下。
颜雅淇可不就跟在楚恒身后,非常认命的样子,一手帮他提着公事包,另一手则是拎着他的西装外套,手腕上还挂着一把伞,任劳任怨。
她跟小胡子酒保自然是见过的,当初她的名片可是酒保大哥收下的呢。每回碰面,酒保总是很愉悦。
因为看到她真是令人精神一爽。圆圆的眼晴笑起来却弯弯的,长得那么甜美偏偏又很有礼貌、没有娇气,对麻烦事似乎非常认命,比如之前收拾表妹喝醉的残局,或是现在被楚老板奴役、指使——
“剥毛豆。”老板就是老板,派头很大。酒保上了一盘毛豆,楚恒直接推到颜雅淇面前,简单下令。
颜雅淇乖乖放好帮忙拿的东西,开始剥。
“颜小姐要不要喝点什么?我来帮你调一杯一—”
“不用给她喝太贵的,不然,从你薪水扣。”老板冷不防插嘴警告。
酒保不去管他,笑眯眯安慰颜雅淇:“你尽避喝没关系,老板不会计较这种小钱的。”
“我就会。小钱不计较的话,就赚不到大钱。”他很大爷地接过她剥好的毛豆,“而且这个人没有理财观念,她欠我很多钱,你不要帮她负债更多。给她一杯水就好了。”
“是。”颜雅淇被讲得抬不起头,“我喝水就好了。”
楚恒哼了一声,表示满意。
酒保笑眯眯地倒好水送上,杯子还故意从老板面前经过,慢慢放下。
很好,没反应。老板只是挑了一下眉,俊脸上表情莫测高深,不过没坑声。
这可不是普通白开水,而是一杯价格不菲、店里最贵的进口气泡矿泉水。
他在倒的时候楚恒可是看在眼里。
说真的,老板真的超口是心非,分明就是知道颜小姐只喝水,不碰别的饮料嘛!何必这样故意多绕一个圈子,不老实帮她点杯水就好?
颜雅淇当然没注意到他们的眉来眼去,先帮大爷剥好毛豆之后,又在她的大包包里翻找,找出一包药,开始劝楚恒吃。
“为什么要吃这个?”冷眼质疑。
“这个很有效,对筋骨酸痛超有用哦。”她眼睛睁得圆圆。
“你省省吧,我自己就是医生,这种来路不明的药我不吃!”他悍然拒绝,还余怒未消地责备她:“上次拿来的膏药味道超重,我整个诊问都是那个味道。让病人知道我身上贴了膏药看诊,成何体统?”
“你是牙医,又不是真的医生。”此话一出,她当然立刻被凶悍的眼波砍了好几次,不过暂时不管,她略略倾身向前,好认真地劝说:“你看,都已经好几天了你还是这里痛、那里痛的,真的,去看看医生好不好?我一定陪你去,请假也没问题呀。我会负责到底的。”
在一旁调酒也顺便偷听的酒保,噗喃一声差点笑出来。被老板一瞪才赶快转头掩饰,也顺便对另一边远处的两位年轻辣妹放电,电得人家娇笑连连,媚眼一直抛过来。
这边的小姐不会抛媚眼,只是超认真的劝说着。楚恒因为她而受伤,这件事让她良心超级不安,这几天一直把照顾他当作自己的责任,然后呢,有人就像投资客看到一支绩优股一样,毫不犹豫地抓紧机会!
但远远看来这两人还真是赏心悦目,灯光美,气氛佳,音乐佣懒优美,俊男美女好像在谈心似的,靠得好近——
“但我不想去看医生。我也没时间。”楚恒还是决绝地摇头。不过摇头这动作似乎对负伤的头来说太激烈,他扶住额头。
“看吧看吧,头又痛了?”她担心地又在包包里翻找,找出药膏,“我,我帮你按摩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