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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发慈悲 第7页

作者:舒格

“那你為什麼在花大姊房裡?”她与他对上了眼,忍不住问:“还有,刚刚你腰间顶著我的东西,又是什麼?”

景四端突然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心跳忍不住又乱了拍子。

“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可以问这样的问题吗?”他低声调侃。

雁依盼被说得脸上一红。幸好有易容做掩饰,应该不会被发现。

“不说算了,谁希罕?想也知道,一定是去干什麼见不得人的勾当,偏偏花大姊另有新欢,你才落荒而逃,对不对?”

“不对。”他简单地说,一面拉起她没受伤的手,“来吧,我行李裡头有金创药粉,先处理一下妳的伤再说。妳也真能忍,被烫到一声不吭,现下还能跟我讲这麼久的话,看来真有点本事。”

“金爷过奖了。小眉没事。”她其实已经疼得冒汗,勉力挤出一个笑脸,却是站定了不肯移动,打定主意要追究个水落石出。

她什麼不会,就是忍耐跟偽装的功夫比人强。

景四端摇头。这姑娘软的时候很软,硬起来也很硬。偏偏他似乎又动了该死的慈悲心,捨不得看她疼。

“不说妳就不走?真顽固。”他嘆口气,“好吧,妳过来上药,我一面跟妳说,怎麼样?”

真的吗?不骗我?会说话似的美眸怀疑地盯著他。

為了取信於她,景四端把刚刚那个硬硬的物事取出来,给雁依盼看。

倒不是什麼看了会脸红的东西,而是——一个纸捲!

第3章(2)

XXX

纸捲展开,上面尽是密密麻麻的图样笔画,就算雁依盼看了大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什麼?”终於,她抬头问。

景四端正帮她敷药,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就是鬼画符。”

有人捺著性子继续问:“那你偷鬼画符干什麼?”

“我没偷,只是打算借来看看而已,哪知道妳突然跟进来,然后花大姊也回来了。”景四端快手快脚把金创药粉洒在她伤口上,看她疼得咬牙,却又强忍著不出声的模样,忍不住嘆气说:“不用忍著,疼就叫出来。”

“叫出来……也不会……比较不疼。”她的嗓音抖抖的,断断续续说,“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说,这到底……是什麼?”

“清单。”他的回答越来越简单。

“什麼清单?”

景四端到这时候也知道了,这姑娘在忍痛的时候会一直说话,试图藉此忘记疼痛;不过,这又是何必呢?

“我答应让妳看纸捲,可没答应要告诉妳裡面写什麼。”堂堂朝廷命官居然开始耍赖了。

“你……赖皮鬼!”

“知道太多,对妳也没好处。”

涂好了药,景四端把小药罐收好,起身正準备把纸捲也收起来时,只见雁依盼玉白的指尖点著其中一行歪七扭八的鬼画符,问道:“那这些数目,又是什麼意思?”

好傢伙,居然看得出来?!景四端再度被她的灵敏给吓了一跳。但他表面不动声色,反问:“谁说这是数目?”

“这些天,我看如意楼的姊姊们记帐,都是这样写的。”

青楼裡的规矩,除非自己掛牌接客,否则客人打赏都要跟妓院对分:银子拆半,若是首饰珠花,则是折现之后再计算。姑娘们為了怕混淆,私自都有个帐本,但记帐又不能大剌剌写出数目,所以便发展了一套符号来代表。

她可不是在脂粉堆裡胡混作数,短短几日,雁依盼学会的可多了。她指著面前的鬼画符问:“花大姊收到的打赏竟如此丰厚,五百两银子?这简直可以养军队了。谁出手这麼大方?”

景四端一凛。她虽是随口说的,却非常接近事实。

当下薄唇一扯,他带点嘲意的笑道:“怎麼,妳羡慕吗?我看妳在如意楼混得不错,乐不思蜀了。是不是打算在这儿落脚,好好赚上一票再走?”

说到这个,新仇旧恨齐上心头,雁依盼抬眼狠狠瞪他。

“你还敢说嘴?今天是谁為了跟老相好花大姊叙旧,忙不迭的要把我推进火坑,让我见客的?”

“在那当下我也只能打蛇随棍上,反正一群姑娘準会争奇斗艳,妳夹在中间很安全,根本轮不到妳入火坑,顶多在旁边递点心、倒酒而已。”说到这儿,景四端俊脸上全是笑意,“何况妳不高兴的话,还可以在酒裡加点调味,不是吗?”

丙然还在报老鼠冤,就是不放过下午吃的亏。

“那可是你自找的,谁要你笑我。”

“是,下官知错。”他笑望著她。

“知道错就好,下次别再犯了。”雁依盼哼了一声,勉强接受。

突然在这一刻,他很想很想看她真实的面容与表情。

想看她微嗔的娇媚模样,看她略略骄纵的脸蛋,而不是易容之后,浓浓粉妆堆砌出来的陌生眉目。

说不上来為什麼,就是一股陌生的冲动陡然浮现。

“為何这样盯著我?”雁依盼发现了,眨著眼,困惑反问。

“我在想,妳到底有多少张脸?”他慢条斯理的说,“这样换来换去,不会混淆吗?顶著一张不是自己的脸皮,累不累?”

雁依盼突然安静了。烛光映在她的瞳心,闪烁跳动。

自小到大,她早习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从来没人关心过她到底累不累,会不会混淆。有的人毫无所觉,理所当然;有的人察觉了,却觉得她心机深,难以捉模。

眼前的男人虽然老是嘲弄她,嘴角又老是带著那讨人厌的讽笑,却是第一个问她累不累的。

“我……”突然,雁依盼说不出话来了。

“打个手巾给妳擦脸吧,妳手刚上了药不方便。”说著,景四端亲自去拧了一条手巾,递到她手中。

她只是呆呆望著,还没回过神。

景四端见她不接,索性自己动手,极其温柔小心地拭去她脸上的厚厚粉妆。

白女敕肌肤渐渐露出来,脸蛋细緻莹白有如瓷器,而且是那种从裡头透出光来的薄玉瓶儿,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轻轻摩挲把玩。

手巾拭过她的小嘴儿,特意染的顏色褪去,还她原本淡红的唇色。女敕得有如初绽的花瓣,景四端的长指忍不住轻轻画过,轻得有如他的嘆息。

“还好没让花大姊看见妳这模样。”他的嗓音陡然沙哑。

“咦?為什麼?”怎麼不是怕色迷迷的大爷们瞧见她?

“妳这副容貌身材,一个月内就会成為如意楼的当家红牌。花大姊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放过妳这摇钱树?”

她突然咬住粉唇,明媚双眸染上了笑意。有点调皮,又有点羞涩。这麼多天来,百变的雁依盼头一遭出现了少女娇态。

“金爷,您这是在夸奖小眉吗?”她故意问。

景四端微笑,俊眸却依然紧盯著她,让她心儿怦怦乱跳。虽没有回答,但欣赏的眼神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他们坐得很近,一静下来,连对方的呼吸都听得见。雁依盼想起早一点时在花大姊房裡躲著,他的气息就在她耳际。光是回想,就有股麻麻痒痒一直在耳根爬,慢慢的,脸蛋儿也烫了。

白玉般的肌肤染上浅浅红晕,更是美得令人屏息。一双水眸流转著,望望桌上,望望他前襟,又望望自己的手,雁依盼又是紧张,又隐约有股热热暖暖的甜意瀰漫心头,让她直想笑——

“金爷早已博览群芳,小眉姿色平庸,竟能入您的法眼,如此厚爱谬讚,小眉真是万万承受不起。”

“好机伶的一张嘴。”他的指尖还在她女敕唇上缓缓游移,嗓音低沉,有如醇酒,让人光听就要醉了。“不知如何才能一亲芳泽?要银子,还是首饰?小眉,妳喜欢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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