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父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找时间让小双过来一趟。我们回来这些天了,她也该来打个招呼。”他的语气像在交代公事一样。
“爸,这样好吗?”
韦父只给她一个“着毋庸议”的威严眼神。
“可是……”
“你照样传话就是了。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何况,不让婆婆骂两句,气怎么会消?”韦父对她眨眨眼,微笑道。“你也了解你妈妈,像小双这样的态度,能解决问题吗?亏韦捷二十岁就大学毕业,结果处理起事情来,也这么拖拖拉拉,不会用脑。”
“对啦、对啦,老爸,你最了不起、最厉害了。”韦敏赖过去撒娇,逗得父亲眼睛都笑眯了。
天大的事情,向来都是撒个娇,就没事了。
突然,她灵光一闪!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办了!”
“我就知道我女儿聪明。”做父亲的赞许地点点头。看着韦敏仰起脸,得意洋洋的模样,忍不住取笑她,“既然这么聪明,那怎么自己的事情没办法解决呀?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来给老爸鉴定鉴定?”
媳妇难过婆婆这一关,女婿难过的,向来都是老丈人这关啊!
韦敏被说得满脸通红,看着笑咪咪的父亲,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从青春期开始,她交过的男友,没有不被她父亲吓跑的。
“我们……我们先解决小捷的事吧。”好半晌,她才嗫嚅回了一句,随即拈起一块生鱼片递过去,转移话题道:“思,爸,这个黑鲔鱼很好吃喔!吃吃看!”
韦父笑着接过女儿的孝心,只不过温和笑容中,他的眼神非常坚定。
韦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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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正双上班的地方,虽然离捷运站不近,不过离高耸入云的一得一大楼还不算太远,韦敏约她下班去逛街,她就去了。
一见面,韦敏就大吃一惊。“小双,你怎么突然瘦了?”
可不是瘦了,短短一阵子没见,掉了少说有三、五公斤,脸色虽有淡妆掩饰,却还是遮不去她淡淡的黑眼圈,略带憔悴的苍白。
懊怎么回答韦敏呢?
要告诉她,自己已经好一阵子吃不好、睡不好了吗?
还是要告诉她,自己每夜都想着那个孤傲离去的背影,心痛到连泪都流不出来?
叶正双只是笑笑,“没事,大概没睡好、胃口也不好而已。你今天打算买什么?”
变街只是幌子,韦敏拉着她找了咖啡座坐下,担心地开口就逼问:“你跟韦捷还没和好?是不是因为这样才生病?他知不知道你病了?”
“我没有生病呀。”叶正双有点诧异,“我真的只是累、吃不下而已。”
韦敏没好气的瞪着她,“你当我没眼睛,自己不会看吗?你再不注意,风一吹就会把你刮跑了!大人不喜欢看女孩子这样,他们喜欢胖胖的、有福气的呀!”
叶正双望着面前急急说话的好友,困惑的问:“大人?谁?”
韦敏简洁地传达了父亲的要求。
“韦妈妈他们……还会想看到我吗?”听完后,叶正双只是淡淡地问,不置可否。
韦敏叹了一口气。
一手撑着香腮,她望着清丽如花的好友,声音清脆地问:“小双,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怎么撒娇?”
大眼睛眨啊眨的,叶正双没听懂,怔怔望着韦敏。
“很多时候、很多事呢,女孩子只要撒个娇就没事了。”韦敏吐吐舌。“快三十岁的女人还讲这种话好像很恶心,不过,这可是我的绝招喔。现在我正式开班授徒,要传授给你,你好好听着。”
然后,她便开始叽哩呱啦说了一大堆所谓的绝招。
叶正双一开始没有反应,但是越听越诧异,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我想……好像不太好……”她不自在地小小声说,“小敏,谢谢你的好意,可是,这好像不太适合……”
“傻瓜,你从小没跟家人相处的经验,当然不知道这绝招怎么用!”韦敏很权威地挥挥手,示意学生不要插嘴。“做错事没关系,只要不是恶意存心,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一个人自闭认错认个十年,对方也不知道啊!有诚意的话,好好道个歉,然后撒个娇,事情就解决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不要吵!听我说!”韦敏非常神气,浓眉大眼的亮丽脸庞上,都是出任军师的兴奋神色。“认真听喔!有没有纸笔?最好把重点写下来。我妈喜欢花,有香味的最好,不要白花,买一打玫瑰带去好了,粉红色,对!就是粉红色!还有,不准你穿白色,太素了,穿亮一点的,彩度高一点的,还有,最好穿高跟鞋……”
叽叽喳喳,从傍晚到晚上,韦敏耳提面命,为她拟定了一连串的作战计画。
望着眼前双眸闪闪发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美艳好友,叶正双莫名其妙的鼻酸了.
她多么希望,可以有个像韦敏这样的姊妹……
多么希望,可以有像韦家父母这么关心子女、关心到有点过火的好双亲……
但私心里最深的渴盼,是那个深深爱她,牢牢抱住她,让她不再流浪的他。
一切失去过的,真的有可能再回来吗?
“小双,我说了这么多,你要自己愿意去做才行呀。”最后,韦敏这样提醒她,“退缩不能解决问题,你退缩了这么多年,也没让你比较快乐,不是吗?那你要继续这样下去吗?二十岁的时候是年轻不懂事,现在都快三十了,你如果还没学会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你这几年不就白活啦?”
望着手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叶正双心头有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成了最简单的几个字:“我知道,谢谢。”
她真的知道了,也真的,心存感谢。
从一早七点半开始,连续开了七个会,听了四个简报,参加两场记者会,直到晚上快十一点才结束工作,连晚饭都随便吃吃的韦捷,回到家时,又累又饿,情绪非常烦躁。
他已经过了很多年这样的生活。每天都处在高度的工作压力下,一心一意只想赶快达到他的目标:高薪、稳定的职位、可观的存款,所谓的优秀社经地位。
然后,他可以给心中的那个人儿她想要的生活。他可以向世界证明,他适合她。
可惜,就算全世界都相信了,但叶正双不愿正视这个事实,一切都是白搭、白努力。
两个多礼拜,正确来说,是十八天又四个小时没看到她、没听到她的声音,韦捷的烦躁、不满、怨恨……种种坏情绪堆积起来,可以把大峡谷填满。
冷着脸回到自己的住处,他一开门,便觉得有异。
通常迎面而来的,是清冷空气,以及打扫的太太离去时遗留的清洁剂气味,不过此刻,黑暗中传来的,是一种清淡的花香。
玫瑰?他略皱着眉分辨着。
他家里通常没有鲜花——男人不来这一套,打扫太太很清楚。
那这花香……是怎么一回事?、
必上门,他打开灯,警戒地环顾室内。
花香来自客厅桌上的一瓶鲜花。果然是玫瑰,娇艳欲滴的粉红色,新鲜芬芳。
旁边沙发上,蜷着一个人儿,怀里搂着抱枕,睡得正熟。
虽然很气,虽然很失望,但韦捷还是忍不住嫉妒那个被搂得紧紧的抱枕。
他真想掐死她,或是好好打她一顿,甚至……
算了。韦捷摇摇头,在心里讪笑。他根本舍不得动她一根寒毛。
连她现在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一肚子不高兴的他,还是轻手轻脚过去怕吵醒佳人,然后月兑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小心盖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