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第一个吻,让他哑口无言,重重震撼了他,让他晕眩,失去了平衡,再也找不回来。
握紧方向盘,季以肇瞇着眼,望向阳光灿烂的前方。
他长长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是夜。
舒适的卧房中,春意漫漫。
从晚上一进门,他就是这样。问他什么都不回答,问吃过饭没有也没反应,只像是从来没抱过她似的,在客厅就扯裂了她的轻便家居服,褪下自己的西装长裤,然后在沙发上要了她一次。
然后,在她娇嗔抱怨时,他让她泡了热水澡--当然,他也在浴白里……
到底缠绵了多少次,被高潮袭击了多少次,裴安伦已经完全数不清了。
她只知道自己累得快要昏厥,明天起床之后,一定会有一阵阵令人脸红的酸痛。
而她也知道,不擅长沟通情感的季以肇,在用这样的方式,诉说他对她的眷恋。
他眷恋她吗?可是他们还在一起,又没有要分手,为什么今晚的季以肇却像是没有明天似的,这么疯狂地和她缠绵?
两人紧拥着彼此,毫无办法地颤抖、喘息着,在甜蜜的余韵中飘浮着。
完美、尽兴,全身骨头都像被拆散了,所有的意志与神智都被烧成灰烬。
“不要再来了……”她申吟着求饶,“让我睡……”
他轻吻她的唇,她可以感觉到他在微笑。
“好,让妳睡五分钟。”
“你是怎么了?”她的嗓音像是被蜜泡过,甜腻黏人,她在他怀里蠕动一下,寻找最舒适、她专属的位置,滚烫的脸蛋贴着他的胸口。
季以肇没有回答。
玉手慵懒地在他宽硬胸膛画着圈圈,她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真的只能睡五分钟吗……”
“真的。”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心。“还不快睡,现在只剩四分半了,我等一下就要再……”
“还要『再』怎样?”裴安伦娇娇抗议着,“你……还没要够?”
“当然还没。”说完,季以肇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说:“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总是不够?总是想要更多。”
这次换成怀中的人儿没有回答。
“我以为,只要吻过妳一次,就可以……把妳从脑海里赶出去……”他困难地,极低极低地说着。“只要抱过妳一次,应该就会搞清楚妳为什么能迷惑我。只要跟妳在一起一个月,我一定就会厌倦,看出妳的缺点,让我自己死心……”
说着,他的手劲不自觉地加重,双臂越收越紧,彷佛想把娇滴滴的人儿揉进自己身体里,再也不分离一样。
被抱得喘不过气的裴安伦,发出猫咪似的抗议声,但模糊不清。
季以肇这才放松,低头一看,发现……她早就睡着了。
所以,他罕见的,几乎是史无前例的倾诉,她半个字都没听到。
既然这样……
“妳不该爱上我的。”他的嗓音低得几不可闻,却充满浓浓的苦涩。“宝贝,妳不该爱上我,我不值得。”
一片漆黑的卧房里,只有她均匀平稳的细细呼吸声,和他几乎无声的叹息。
直到不知道多久之后,晨光开始一寸寸爬上拉紧的窗帘时,季以肇醒来了,醒在紧绷到几乎疼痛的中。
一双柔女敕的小手正忙着,抚过他的腰际、揉着他坚硬的大腿。
强烈的电流直冲脑门,季以肇猛然坐起。
“啊!吓我一跳。”裴安伦轻笑着,不过一点都没有受到惊吓的模样,她也跟着跪坐了起来。
她的眼眸亮得惊人,带着一丝淘气,和季以肇无法分辨、也无力分辨的古怪、复杂神采。
“宝贝……我的宝贝……”季以肇应允了她来不及说出口的要求,炽热的薄唇吻去她的泪。
自然他也无暇去想,为什么她涩涩的泪,会吻不尽,会一直滚落。
第八章
年底。
“安伦姊!”尖叫声从走廊上传进办公室,一个俏丽身影随后便到,火车头一样冲进了办公室。“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裴安伦从堆满面前的公文里抬头,笑意迅速染上了她的眉眼。有些苍白的娇颜,终于多了几分血色。
头发剪得短短,紧身上衣配上牛仔裤、球鞋,散发无敌青春气息的裴若瑶,毫不客气地奔到堂姊怀里,双手紧紧抱住裴安伦,好像无尾熊一样缠住她。
“噢!”刚站起来,就被撞得倒退一步,裴安伦皱眉笑着,任由堂妹在自己身上磨蹭。“什么时候到的?我以为是今天早上。妳睡过觉了吗?”
“是今天早上啊,凌晨到的,我回家洗个澡就跟我爸一起来公司了。”裴若瑶磨蹭了半天,终于满意了,她抬起脸,甜甜地说:“不能睡嘛,不然时差就调不回来了。”
“原来是为了时差,不是为了想早点看到我,才马上来公司的?”裴安伦佯装生气,“真是令我失望,不给妳礼物了。”
“礼物?什么礼物?”裴若瑶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登时一亮,开始撒赖,“我要礼物,给我啦,给我礼物嘛!”
“好啦、好啦,妳别摇,我头都晕了。”裴安伦推着堂妹的肩头,示意她看桌上的一个盒子,“在那儿,妳自己去看。”
裴若瑶没有马上冲过去看礼物,她只是偏了偏头,很有兴趣似地打量着堂姊。
“怎么了?去拆礼物呀。”
“安伦姊,妳是不是怀孕了?”裴若瑶大胆直说。
这话把裴安伦吓得水眸大睁,好像听到什么外星话一样。“妳……妳不要胡说!哪有这种事!”
“可是妳脸色不好,看起来也瘦了,刚刚又说头晕。”精灵古怪的裴若瑶永远不按排理出牌,她一脸暧昧的看着堂姊,“以肇哥……很努力哦?”
“裴、若、瑶!”裴安伦板起一张俏脸。
裴若瑶吐吐舌头,做个投降的样子,“好,我不说了。我去拆礼物。”
裴安伦放她去,坐回办公椅上,端起马克杯,让热咖啡安抚一下刚刚被堂妹吓得差点破胆的心神。
怀孕?当然没有!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她的委靡只是因为生理期--就说没有怀孕嘛--以及近来低落的心情……
“啊!i-Pod!好漂亮!”裴若瑶快手快脚地把包装纸拆开,随即尖叫一声,“我很想要耶,谢谢!谢谢!”
望着堂妹开心的模样,裴安伦也跟着扬起笑意。
“那我以后可以在妳办公室播MP3了。”裴若瑶自顾自地决定,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小小的白色扁盒,“我要来放周杰伦全集!”
“又是这个周杰伦?”裴安伦谨慎地问。
“对啊,还是他,我最专情了。”裴若瑶笑咪咪的,“就像我现在要下去找凌彦东一样,我可没有变心喔。”
“不用下去,他等一下就会过来……”
这话冲口而出,两人都有点吓一跳。
裴安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来--她不是一直抗拒承认,凌彦东几乎是每天这个时候,会上来她办公室晃晃--而裴若瑶则是睁大眼睛,很惊讶。
“他常常来找妳吗?”裴若瑶追问,年轻稚女敕的脸上笑意渐失。“以肇哥知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放任别的男人在妳身边出现?”
裴安伦勉强地笑笑,掩饰心头突如其来的疼痛。“哪有这种事。”
裴若瑶狐疑地打量着她,“怎么没有?不管,我去问以肇哥!”
“他不在……”
话还来不及说完,裴若瑶已经一阵风似的飙出去。
然后,没几秒的工夫,她皱着眉,满脸不解地走回来。
“以肇哥呢?”她又回头看看门口,“他办公室没人,连邱秘书都不见了,桌上也空空的,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