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来人是谁,不管事情多重要,他都不想面对。
可是敲门的人比他更坚持,就算没回应,还是不肯放弃。
直到急迫的敲门声第三度响起时,俞正容挫败地低吼一声,不情愿的起身。
门一开,俊脸上下悦的表情,立刻转变成讶异。
“江成彬?你怎么会来?”随即,俞正容心念一转,迫切地上前一步,逼问:“是不是晓郁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江成彬清秀的脸上,表情复杂,有愠怒、有不谅解,还有焦急。
“你为什么要让她走?”他没有回答,只是急急反问,“你不能再努力一下吗?这样就放弃?”
俞正容听得一头雾水,“走去哪里?放弃什么?晓郁不是在家里吗?我是学期末太忙,打算忙完之后--”
“忙完之后就来不及了啦!”江成彬跺脚大喊,“她要去新加坡找她爸爸了。”
青天霹雳似的,俞正容被震得呆住,说不出话。
“她很在乎你,只是她很不会表达,你要有耐心一点啊!”江成彬边说边看表,虽是阴寒的冬天,他额上却冒著汗。“我赶著去搭车,没办法多讲了,反正你快点去找晓郁,不要让她伤心离开,就算要分手,也要好好的说清楚,行不行?”
“谁要跟她分手!”俞正容如梦初醒,大声反驳,“我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就算是你也一样!”
江成彬傻住了。
“我?”他呆呆地反问,“我?”
“没错。就算你跟晓郁认识多年,交情又好,不过我不在乎!”俞正容的温文儒雅、客气有礼已经不见了,无框眼镜后的眼眸,闪动著凶狠的光芒,炯炯盯著一脸呆滞的江成彬。
江成彬傻了半天,然后,用力拍了一下额头。
“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两个都蠢,蠢得要命,真不知道我怎么会暗恋过你。”完全不管这样是不是对老师不礼貌,江成彬猛摇头,“那个笨蛋没有告诉你啊,不知道在客气什么。”
“你为什么说……”
话说到一半,俞正容硬生生打住了。
他领悟过来之后,吃惊地深吸一口气,目光还是瞪著江成彬,说不出话来。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赶著去搭车。她是后天一早的飞机,不管你有多忙,我劝你快点去一趟。”江成彬耸耸肩,“我不知道你对她家庭状况了解多少,不过,她是一个很需要被爱,又很不勇敢的笨蛋。我本来以为你好歹多长了几岁,又为人师表,应该能看得透彻,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我指点--”
“你说得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俞正容打断他的话,推他出门,把研究室的门给关上。“走吧。”
“走去哪里?”
“我先送你去搭车,再来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俞正容找出车钥匙,长腿跨开,急步往电梯走,“今天,谢谢你!”
“不用客气……”
望著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的俞正容,江成彬眷恋的眼光,流连在他宽肩长腿,挺拔却潇洒的背影。
虽然他只能在背后恋慕,不过,只要他们幸福……
一切就足够了。
入夜之后,夏晓郁还是继续不停手地收拾著。
偌大的房子,虽然只是她一个人住,平常也有人帮忙打扫,不过她这趟出远门,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所以她决定把该收的东西都收起来,不用的电器要拔掉插头,家具也要罩上防尘布……
在房间整理著衣物的她,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等到发现时,闯入者已经登堂入室,大步走到她房间门口了。
“你、你怎么、怎么进来的?”夏晓郁惊讶得结巴起来。
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俊脸上,有著愠怒神色。
俞正容举起手中的钥匙,沉声道:“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把家里钥匙给过别的男人。”
“那是江成彬……”她正要辩解,突然恍然大悟,“是江成彬!他去找你?还把钥匙给了你,对不对?”
“没错。”他恶狠狠地说。“他告诉我他有钥匙,他还告诉我你打算拍拍,一走了之!”
“我哪有拍拍……”夏晓郁的头都昏了。
俞正容突然出现,加上他判若两人的凶恶态度,让她一时间很不能接受。
这就是那个温文儒雅、被女学生开玩笑还会有点尴尬的俞教授?
还是那个热情如火、却总是在紧要关头体贴地踩煞车的俞正容?
甚至,是那个绝然离去,留下她在寒凉冬夜里,一次又一次被思念折磨的情人?
此刻的他,什么都不像。
他只像一只被逼到绝路,已经忍无可忍,随时会扑过来咬死她的动物。
“你打算走到哪里去?”他一步步地逼过来,让她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往后退。“你以为走了就没事吗?你以为趁我学期末最忙的时候,就可以一声不响的溜走吗?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是我的,我不会轻易放你走!”
夏晓郁猛力摇头,阻止不了眼眶发热。“是你丢下我走掉的,你怎么可以都怪我?”
“我也会生气啊!你一遇到问题,只会第一时间把我推开,我该做何感想?”俞正容咬牙切齿的说:“骂也骂过,讲也讲过,我要让你好好反省一下,结果你反省之后,是决定要逃走!太没用了!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么没用的学生!”
她的眼泪已经进出眼眶,止都止不住,嗓音也颤抖著,“你还说……你根本不像老师……而且你教的是环境与人文概论,跟这有什么关系?”
“错了。”俞正容已经把她逼到墙角,然后大手一扯,把她拉进怀里。
虽然说得凶狠,不过他的怀抱,却是那么温暖而坚强,让她整个人放松了,好安心好安心的感觉。
然后,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再也无法戴著那淡漠、无所谓的假面具了。
埋在他的颈侧,夏晓郁开始啜泣。
“你哪里都不能去,你这个顽劣的、无可救药的学生。”他在她耳边说著狠话,语气却好柔好柔,充满宠溺和无奈,以及失而复得的喜悦。“我不能让你出去丢我的脸,所以,我得把你留在身边,好好教。”
“我说错什么了……”
“你忘了吗?”俞正容优美的唇勾起带点贼贼的笑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吐过我的槽,我们那门课,叫‘人文与环境概论’,不是‘环境与人文’。你刚刚自己就讲错了,该罚。”
她得到的惩罚比他好上百倍。
他当初多走了几步冤枉路,才找到正确的教室。
而她……被柔柔的吻给攻击了。
“不准走。”他在她甜甜的唇瓣上尝到泪水的咸味,心疼得几乎发痛。他用更深更长、更令人窒息的吻,宣示他的决心。“遇到难题就逃避,这不是做学问的态度,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好不好?”
“又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做学问……”她的娇嗔被吞掉了,显得模糊不清。
低低的哂笑声,回荡在收拾了一半的房间里,他拦腰抱起温软诱人的娇躯,往床的方向走。
“我们做研究的人,凡事都要讲究实验精神,我现在就要带你做一个实验。”
“什么实验?”被他低沉又带有含意的嗓音给迷惑,夏晓郁的头昏沉沉的,全身娇软无力,只能由著他把自己抱到床上。
然后,修长灵活的手指,开始解她的扣子……
“我想看看今夜之后,你还敢不敢说要离开我。”
“这要怎么实验……”在他火热的吻,和带有魔法般的指掌问,夏晓郁的疑惑,伴随著逐渐加快的气息与轻吟,怯生生地逸出她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