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会在这里等你,只要你肯为了我们的未来去和病魔搏斗。”
看著满脸泪水的严筝,季岚平心疼的为她吻去了眼角的泪,再吻上她那颤抖的唇。然后,两张唇激烈的回应、吸吮著,像是要把所有的烦恼与不快,全部融化在这一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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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严筝的催促下,季岚平终于和张伯搭上了北上的火车,驶离了花莲,回到台北的医院,进行又一轮的治疗。
虽然季岚平和张伯已然离开,但严筝依旧每天来到小木屋,跟妞妞讲话,喂它食物,替庭院的植物浇花。她常常在房里的沙发上,抱著妞妞,想著季岚平在台北的情况,想著、想著,下知不觉的,就这么睡著了。
偶尔,她也会一个人爬到“半天崖”,向著高耸入云端的崖顶祈祷著,希望季岚平这次的治疗真的能够成功。
饼了一个多月,大学的新生训练通知寄到家里,她正开心的想,到了台北念大学,就可以去帮季岚平加油打气的时候,她整个人开始下对劲了,常常无缘无故就呕吐了起来。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体力一下子差了好多。她的母亲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带她去一间中医看诊,那个中医师在把过脉之后,皱著眉,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严筝,问她的母亲。
“你女儿结婚了没有?”
“她还是学生,怎么可能会结婚!”
母亲不明白那个中医师为什么要这么问,一时之间,倒紧张了起来。
“我女儿是不是得了什么病?长了什么很不好东西?”
“照你女儿的脉搏和征兆,她应该不是生病,而是怀孕了。”
“怎么可能?医生,你会不会搞错了?我女儿是不可能怀孕的。”
母亲听完医生这么说,著急的反驳著,当她看见医生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做出任何反应时,她就气呼呼的带著严筝离开了那家诊所。
回到家之后,母亲只是生气的告诉父亲,说那个诊所的医生是个庸医,竟然说她的女儿怀孕了,而完全没有想到那医生说的可能是真的。
这个时候,只有严筝自己心里明白,她的确是怀孕了。她开始小心的不露出任何症状,一心期望季岚平能够早些回到花莲,陪她一起解决这件事。
然而,由于她的体力一直下好母亲在她临上台北念书之前,又带她去一家西医做检查,在抽血检验的结果出来后,她的母亲终于相信那个中医所说的话是真的了。
整个严家,在事件爆发开之后,大乱了好天,严筝也因此去不成台北。
案亲每天向她逼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害怕父亲会找上正在台北治疗的季岚平,而影响了他的疗程,因此,坚决不吐实。
最后,当她的父母亲决定要她把孩子拿掉时,好不容易将她架到了一个密医的家里,那个密医要她父母签署一张若有任何危及病人生命的情况出现,密医本人概不负责的同意书时,她的父母胆怯了,毕竟,他们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当他们放弃了将婴儿打掉的念头后,便开始对严筝严密的监视著,不许她再到外头乱跑:因为严筝的肚子已经渐渐的凸了出来,而父亲是好子的人,怎么能让村子里的人看这种笑话。
为了等待季岚平,严筝仍然不时的偷溜出去,有时到小木屋,有时到“半天崖”,却怎么也等不到季岚平的消息。
终于,严筝未婚怀孕的消息在村子里传了开来。每当严筝又趁父母不注意而偷溜出去时,她总会遇到那些围成一圈,对她指指点点的三姑六婆们。有时,一些村里的小孩也会跑到她的跟前,大声的喊著:“大肚婆!”然后,又一溜烟的跑开。
这段时间,严筝左等右等,却怎么都等不到季岚平,面对村里人的嘲笑,她开始有了严重的幻想症,常常坐著、坐著,一个人就笑了起来:或在小木屋里和妞妞说话,一说就是一整天。
一直到严筝肚子里的娃儿生了出来,严筝还是恍恍惚惚的,要不然就是成天不说一句话,再不然就是“岚平、岚平”的叫一整天。
严筝的父亲眼看自己女儿的疯病愈来愈严重,就把她送到一家私人的精神科医院。
在医院里,有一位曾经留美的医师,见到年纪轻轻,又依然美丽的严筝,直觉的就想对她好因此,他一直非常的照顾她,直到严筝的病情稍微好转,那位医生告诉她,他要到美国去开业,问她愿下愿意跟他一起去,并且嫁给他。
严筝的父母听到有人愿意娶严筝,而且还是个医生,也不管女儿飞到了美国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女儿一面,便一口答应下这门婚事。
他们简单的在男方处举行了婚礼。这段期间内,严筝除了医生,对其他人都是排斥的,包括她的双亲在内。
到了美国,严筝的丈夫在家里的一楼开设了一间心理治疗的小诊所,而严筝在丈夫的悉心照顾下,病情已逐渐稳定,能像一般人那样过著日子。也许是换了一个环境的关系,她完全忘记了花莲,忘记了“半天崖”,也忘记了季岚平,更忘记了她的父母,以及那个自出世便没受她照顾的小孩。
就这样,她像正常的妇人般,为她的丈夫生了一双孩子,一男一女。虽然,严筝偶尔仍会出现精神过度紧张的现象,然而,在她丈夫悉心的照顾,以及耐心的安抚下,总能迅速的平静下来。
一向喜欢看书、躲在书中世界的严筝,一天,写了一篇童话故事念给她的小女儿听。她的先生知道了,便开始鼓励她写更多的东西。
尝试写了几则短篇小说后,严筝开始闭门写长篇的小说。
优游在小说的世界里,严筝整个人是开心的,她完全发挥了自己那惊人的想像力,创造出一篇又一篇神奇的故事。
在小说里,严筝渐渐的找回了自己。
转眼间,严筝在美国一待便是十多年,出了十一本长篇小说、两本童话,她完全不知道,她那夏沙的笔名早就在台湾掀起了一阵夏沙热。然而,也在此时,当她的思绪无边无际的飘晃著时,一些以往刻意遗忘的事,却渐渐地回来了。
她忽然记起了“半天崖”,记起了小木屋、妞妞、张伯、季岚平,以及她的父母,和那个生死不明、未曾谋面的小孩。
这所有的事情,一经她想起,便怎么样也挥不去。她坦然的告诉了她的丈夫,她所记起的每一件事;她的丈夫则要她自己决定,如果要回花莲,她的丈夫愿意陪她一起回去。
想到她的丈夫一直如此的关怀、照顾她,为了她的病,想必也吃了不少的苦,她知道,她必须全心全意的帮他维持住这个家,而十多年前的事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然而,那些她忽然记起来,有关“半天崖”的事物,使她再也无法动笔,无法经营小说,严筝整个人顿时陷入了极端的低潮。
最后,还是她的丈夫提醒了她,要她把“半天崖”的故事,像小说般写出来。终于,她又提起了笔,回到她的小说世界里。只不过,这一次,小说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她用那年轻的生命,深深的刻划下来的。使她在写小说的同时,时常写著、写著,就难过得伤心了起来。
当小说终于完稿后,她忽然胆怯了,迟迟不敢将《半天崖》交给出版商。她害怕,终有一天,她的读者们会发现,《半天崖》中的严筝和夏沙之间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