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像是香味又像是臭味,你闻到没有?”
“是CD的香水,”Tina白她一眼,末了又加上一句:“法国进口的。”
许汉瘅决定保持中立。
“那你的衣服呢?”江小小像个好奇宝宝,“什么牌子?”
“卡文克莱的。”
“哇呜!一定都很贵……嗯……啊嚏,对不起,我好像对香……啊……过敏,啊嚏!”
江小小结结实实地喷她一脸小小牌露水。
“前面”终于到了。
Tina下了车。
江小小不免有几分得意。
车子重新驶进车流——
“你不以为我供你吃,供你喝,你至少应该对我的女朋友有所尊重吗?”
“改朝换代得还真快!可以,如果你女朋友她也尊重我的话。”江小小卡在两个座椅间跟他说话。
“Tina哪里不尊重你了?”
“她心里不尊重我。”她又不是瞎子。
许汉瘅也不是瞎子,Tina的态度他看得出来。
“可是你这么做的同时也毁了你自己的形象,下次请你用高明一些的方法好不好?比如说你可以用比她还不在乎的态度去对待她……”
身为男友竟然帮别的女人算计自己的女朋友?这许汉瘅活该讨不到老婆。算了,穿廉价T恤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穿昂贵手工西服的人的想法,反之亦然,穿手工西服的人也无法明白穿廉价T恤人的心态。
他和她,没有共同语言,除了钱。
“……我说……你怎么在这?”许汉瘅这才发现江小小待在不该待的地方,“你坐好……我让你回后座你往前面爬干什么?”
江小小充耳不闻。
没办法!许汉瘅只好稳住车速,单手控制方向盘,另一只手扶着她翻到前座。由于精神全部集中在江小小身上,所以忽略了从旁悄悄跟上的一辆警车。
“好了,这样说话方便些。我今天找你是……”
“要多少?”
他现在暂当她的提款机,每次她口袋空空地站在她面前他总狠不下心肠让她口袋空空地回去,更别提她手里还捏着一张似乎好像是他父亲签下的欠据了。还好她没有太过分,每回只要求够维持三两天的食宿费用。
“十万。”江小小很严肃地说出一个数字。
“你要十万干什么?”他很惊讶。
“我想偷渡。”
“偷渡去哪?”她又想搞什么鬼?
“当然是美国了。”
“为什么?”许汉瘅要求足以说服他的理由。
江小小耸耸肩,“我不想再过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了,正好有个朋友说他认识人可以帮我到美国去,我想反正国内是待不下去了,不如到国外去碰碰运气。我才二十岁,总不能这么像耗子似的过一辈子吧。”
真是幼稚!许汉瘅压下不该有的怒气。
“你的朋友可靠吗?”
江小小不说话,伸出食指抠抠车窗玻璃,看着窗外。
丙然!
“好,这个我们先不管他。你知道你偷渡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情况吗?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合法身份,你打算怎么养活自己?还有,你的英文行吗?另外你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被遣送回国……”
“你管那么多干吗?!”江小小横他一眼,“你只要给我十万块钱,以后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也不会再要你爸爸还那一百万……你放心,这不是讹诈。”
许汉瘅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在怨我没有收留你?”
有两次她在很晚的时候去他家,他却只给了她住饭店的费用然后看着她消失在阒黑的夜里,从没让她留宿过。
“我没有怨你的意思,真的!这些天多亏你接济我,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管你爸爸是不是真的欠了我爸爸一百万,你对我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她说得没错。许汉瘅告诉自己他没有义务为她的前途烦心,但同时他也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看着她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既然如此,省掉他将来会有的牵肠挂肚的办法只有一个——
许汉瘅倏地踩下油门,保时捷像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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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说不还钱就把你砍成肉酱?”
“他们说如果江小姐不还钱就砍掉她一只手,剁成肉酱是威胁她不许报警。”
“我问的是这位小姐。江小姐?江小姐?”
“嗯?嗯,就像他说的那样。”
“然后地下钱庄的人又威胁要把你卖给蛇头?”
长相酷似蟋蟀的警察埋首记录,翻来覆去问这一段,不知安的什么心。
“嘿。”江小小单手支颐,歪着小脑袋,忽然冲着许汉瘅说道:“我饿了。”
许汉瘅给她一个“你给我老实点儿”的眼神。
“先把你剁成肉酱,再卖给蛇头?”蟋蟀脸犹不死心。
“蛇头又不做肉包子!”江小小嘟囔着,“喂,我真的饿了!”他们来警察局四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晚上七点钟了。
许汉瘅正满肚子气无处发,“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别忘了你……”
“咕噜!”蟋蟀警察月复中传来一阵异响。
江小小胜利地哼哼几声。
“抱歉,耽搁你不能下班。”许汉瘅安抚饥饿的蟋蟀,“因为情况确定很紧急,这位小姐受地下钱庄的恐吓已经很长时间了……”
“我明白,我明白,但是真实准确的线索是我们警方采取行动的重要条件。”
“喂,他是说我们报假案。”江小小快嘴地为许汉瘅“翻译”,实为火上浇油。
“警官先生,请相信我们不是无所事事的流民,不会无聊到来妨碍你们的工作。江小姐她真的受到地下钱庄的恐吓,而且情况已经很危险了。”许汉瘅振振有词地说道。为什么这个蟋蟀脸一点儿也没有接到大案子的兴奋和紧张?从开始到现在只看见他满脸无奈地打哈欠!
蟋蟀脸又打了个哈欠,“久闻许先生的大名,只是这位江小姐的经历和遭遇跟我们以前遇到的暴力案件有些出入。”警察相信著名的建筑设计师,但不相信名不见经传的小表头。
“什么出入?”难道地下钱庄还有剧本?
“哪里出入?”江小小有些狐疑,她的“遭遇”还不够说服力?
蟋蟀警察指着记录说道:“江小姐说地下钱庄的人威胁要把她剁成肉酱,可你看看她身上刮不下二两肉来……呀呼!”
江小小狠狠地教训指点她“刮不下二两肉来”的手指!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据我所知黑社会威胁人时特别喜欢这么说。”
“好吧。”蟋蟀脸不想和名人争执,“江小姐还说他们要把她卖给蛇头,许先生,如果你是蛇头你会要这……呃,江小姐吗?”
江小小满意地看着迷途知返的指头。
“我怎么知道!”许汉瘅恼怒地道,他又没当过蛇头。
蟋蟀先生放下记录本,悠哉地啜着茶,“许先生,不用我说您也明白,一般说来蛇头贩卖女童和女孩大部分都是运往马来西亚、菲律宾这些东南亚国家做雏妓和私娼,虽然一般说来对货色没有很严格的要求,但绝不会做赔钱的买卖。”
“我怎么赔钱?”
江小小不明白,许汉瘅也是。
“做雏妓你年纪太大,没法给客人那种女敕女敕的感觉;做私娼呢,你又没胸没臀没脸蛋,不容易拉到客。”蟋蟀警察仿佛皮条客似的对江小小称斤论两。
“你看他!”江小小愤愤不平地冲许汉瘅抱怨。
“警察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词。”虽然他说的一点儿不错,“不管怎么说,我是亲眼看见她在街上被追着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