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他也不免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四个创始元老,周律也回老家追老婆,抽空工作;另一个执行长钱贯杰老是跑得不见人影;高亦翔这电脑鬼才兼怪胎则整日锁在电脑桌前,闲人勿近。
就只有他,整天穿着西装,任劳任怨跑遍各公司案方做他的业务。
大概也是因为他这天生随和好脾气的个性,让他成了艾宝创始元老里最好沟通的一个,大家总爱抓他问事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公司里聚集的多半也是宁愿在电脑前打字沟通,也不想面对面劳动嘴巴的家伙,这让他比起一般公司的主管,省掉不少口水。
踏入公司十来分钟后,他终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你昨天去哪了?”
他还不及喘一口气,守在他办公室的高亦翔从电脑前抬起头来,一脸酷酷地朝他问。
“医院。”他没什么力气道:“干么?”
这家伙没事肯定不会来他这串门子。
“你昨天不在。”高亦翔一脸正经,语带指控。
钟印尧想起来了,昨天是这位好友的日用品补货日。
“抱歉,我晚点陪你去卖场。”他一脸无奈,月兑下西装外套,倒在一旁的沙发上。
他当然不会妄想叫好友自己出门,这怪胎有搞疯所有销售人员的本领,为了避免他出门买个东西被人围殴,他和阿杰从学生时期就很习惯轮流当这好友的保母。
“你昨天去医院?”看见好友瘫在沙发上,一副疲惫样,高亦翔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要问。
“事实上,我前天就在医院了。”钟印尧整张脸埋在手掌中,有气无力道。
“我该戴口罩吗?”对方脸上浮现警戒。
“不用。我想脑震荡不会传染。”
斑亦翔挑高眉,一脸怪异。“你和客户打架?”
“不是。”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吃饱撑着。“而且就算我跟客户打架,也不会把头壳当成武器。”他们这行靠脑袋吃饭的,颈部以上都得加强保护。
他甚至怀疑自己大半时间用来开车、握滑鼠、敲键盘的手,有那个能力去跟人打架。他自认是个宅男界的模范,而不是猛男界的。
“我从楼梯上摔下来,撞到后脑。”知道这句可能再引发好友另一个恐慌,他继续解释,“不是在我们那栋,我们那栋楼梯非常安全,没堆积杂物,阶梯高度适中,晚上照明充足。我去找我妹,在她那摔的。”
“喔。”高亦翔吁了口气,终于解除警报。
听到好友如释重负的声音,钟印尧觉得自己真该把他给撵出去。
“脑震荡后症候群有三个等级,既然医生让你离开医院,而且能跟我对答,我大胆猜测你的症状是最轻微的第一级,应该不需要我每隔几个小时就和你聊聊天,确保——”
“不用!”不等对方讲完,倒在沙发上的病患强制打断这会加速自己症状恶化的另类关心方式。“我只需要躺一下,保持安静。”
斑亦翔耸耸肩,一脸悉听尊便的表情。“记得要去卖场。”语毕,他拔掉电源插头,准备离开。
“等等……阿翔——”在他捧着自己的笔电,正打算离开时,钟印尧又突然叫住了他。“我问你哦,呃……如果有个男人不小心,对一位不熟识的女性做了件很失礼的举动……
“你觉得……这种情况下,那男的是要让事情过了就算了,反正他们两个也不算认识,还是要想办法去道歉比较好?”
斑亦翔站在门边,一脸莫测高深的思考样,沉吟许久。
“你在玩哪个游戏?”他得想想自己知不知道攻略。
钟印尧瘫软无力。“……不是游戏。”
他肯定是撞坏脑袋了,竟然妄想这个异世界生物能给他一点建议,他不如去烧香拜拜,请求神明开示,恐怕还比较实际。
“不,不用了,当我没问。出去请关门,谢谢。”
斑亦翔再度耸肩,如他所愿消失。
第1章(2)
听到门板关上的声音,钟印尧也如好友刚才的表情——如释重负。
扁躺着,他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不需要阿翔再来帮他一把。那家伙会害他想再被送回医院。
此时,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
“早餐来了。”有同事进来提醒他。
“知道了,谢谢。”他道了声谢。
在沙发上又躺了好一会儿,直到饥肠辘辘的胃提醒自己该进食,他才一副虚弱无力模样的站起身,离开办公室寻觅食物。
谁知道,今天来公司的——或昨晚留宿公司的——人数太多,餐点在钟印尧出现前,就已被抢空。
“喂!早餐呢?”他站在公司入口不远的矮柜旁,望着空空如也的柜面。
“我也没拿到!有打电话请店家再送来了。”不远处有人回答。
闻言,他大受打击。早餐竟然被抢光了?
先是摔下楼梯,进医院,接着连时常会剩下,偶尔还能让他带出去当午餐吃的早餐,都在他最需要补充食物热量时被抢光?
这几天运气真有点背……
他认命地站在原地,决定等到早餐再走,比较保险。
“您好,你们叫的东西——”
不久,一道活力清新的嗓音自大门响起,钟印尧抬头,准备迎接自己久候的食粮,对方的声音却在见到他时,戛然而止。
见到来人,他也愣住了。
“嗨……哈罗。”他勉强扯出僵硬的笑容,笨拙地抬起手挥了挥。
完了,小妹的室友……怎么会那么巧……
舒妹瑶表情的僵硬程度与他相去不远,但在工作中,顿了几秒后,她还是挤出应有的职业微笑。
“你们叫的东西来了。”她一个微笑,直接越过他,将早餐放上专门放外送物品的柜面。
“谢……谢谢……”钟印尧背贴着矮柜,谨慎地盯着她经过自己身边,又再经过一次出去,如临大敌般,只差没落下几滴冷汗。
“有需要请再打电话来。”脸上挂着微笑,舒妹瑶眼神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待她消失在门边,钟印尧才想到自己该有点表示,慢半拍地跟着追了出去。
“等、等等!”
听见叫唤声由远及近,舒妹瑶停下脚步,结果后方的家伙煞车不及,撞上她的背,她往前扑倒,准备和地板亲吻。幸好后头那肇事者,还来得及伸手捞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钟印尧庆幸地拍拍胸脯。还好还好,差点又要闯祸了。
“你再不把手拿开,我保证你一定会出事。”身前的人儿咬牙切齿。
这下肇事者才发现,手底下的触感软绵绵的……
“对、对不起!”他吓得抽回手,连退两步。
舒妹瑶连做几下深呼吸,一脸凶恶的回过头瞪他。“做什么?”
被这么一吓,钟印尧满脸涨红,尴尬得除了道歉,一句完整的话也吐不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那个——”一切都是意外呀!
“你有什么事?”再度做了个深呼吸,她打断他的结巴。
“我……呃……陈太太……不来了吗?”见对方冷静许多,钟印尧才敢挤出句子。可惜不是他原本想说的。
“陈太太被儿子接去花莲一起住了,以后换我。”她冷静回道。
眼前这个男人,是欣怡的大哥。依天兵室友的迷糊程度,舒妹瑶试着把她大哥也想成有某种“残疾”的人士,抓狂的感觉暂时得以压抑下来。
当作做好事,当作做好事,当作做好事……她在心中默念。
“喔,那不错耶……”他傻笑着搔搔头,结果再度遭到狠瞪。“不、不对,我不是要说这个……”拜托,钟印尧!振作一点!“那个……前天……”快道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