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十遥忘情地抚模着公孙晴的面容,渴望能够触碰她的心。
“是什么样的体悟?告诉我……”公孙晴喃喃问道
请告诉她,她该怎样才能待在水十遥的身边?
“不带任何祝福,不欺骗自己,但再也不让自己放纵,静静的没有声音,看着、眷着、恋着、顾着他们,仅是如此而已。”水十遥轻松地说道。唯有天知道,当初这样的体悟让他是如何失魂落魄……
鲍孙晴凄楚地笑了。“原来漂泊狂浪的水十遥,只是个因为失去心爱的人,所以不能安定下来的男人,是吗?”
“那原来就是我的本性,只是我放弃收敛罢了!”
“我也喜欢屏翳!”
鲍孙晴正要告诉水十遥些什么,后方突然响起欢天喜地的一句,让置身两人世界的两人,惊觉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互诉心事。
睡到自然醒,殷小玄刚起身便手舞足蹈地来找水十遥喝酒,完全不进入状况的她,压根不知道自己惊扰了什么。
无视眼前两人脸色不如以往,殷小玄只管自个儿现在的兴致,
“水首舵,好不容易来了法兰西,咱们去岸边见识见识这里的酒馆,如何?”我行我素的殷小玄兴奋地问道。
水十遥瞪了殷小玄几眼,发现她浑然不觉不妥,只好勉为其难地开口。
“我大哥、大嫂都在,让他们知道我成天花天酒地恐怕不恰当。”水十遥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鲍孙晴一听,心中的苦涩更是漫天盖地,再也没有界限地扩展。
殷小玄鼻子里哼了一声,更加任性地说:“他们忙他们的,和咱们的玩乐无关啦!”
水十遥正想如何摆月兑殷小玄的无理取闹,只一不注意,公孙晴便从他的腋下钻了出去,快快逃离了他的视线。
殷小玄疑惑地看着公孙晴的背影,一边还不忘用手指用力戳戳水十遥的手臂。
“怎么今天小美人心情好像不太好?水老大,你又哪里犯到她了?”殷小玄天真浪漫地问。
“妳这天魔星祸水,能不能一天不要作乱?”水十遥眸光闪烁,口气清冷。
殷小玄一听很不以为然,双手扠腰正要发作,却将水十遥若有所思的神情收入眼中。
正因这个发现而吃惊不已的当下,她被一双臂膀带入怀中。
“白藏。”殷小玄眉开眼笑地呼唤着,白藏却以手按着她的唇,微笑示意她别说话。
两人一同看着水十遥的转变,那无声无语的情意,尽在不言中。
这趟法兰西的生意,在公孙晴心力交瘁,阴晴不定的情况下,恍恍惚惚地结束了。待她有意识之时,两个船队已经在返回东方的路途上。
水十遥不知道为何奔忙,星月兼程赶路,将原本的路程几乎缩减成一半,也让她发现他卓越的领导能力。
但更吸引她的是,当屏翳出现时,水十遥的神情就会由衷地喜悦,没有任何心机和算计,散发童真的光彩。
那总让她身上的血液逆流抽离,每每快要崩溃,只能赶忙落荒而逃。
但是让她更迷惘的是水十遥近来对她加倍的好,温柔到无以复加,又让她更爱恋他。
他温柔得像是可以滴出水来,让她轻飘飘地好像能飞起来,将所有不想面对的事情统统忘记。
可是,海鸣号近在咫尺,又不时提醒着她,水十遥真心喜欢的人是屏翳,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
每当她从幻想中醒来,她便开始厌恶自己!
因为,公孙晴多么希望屏翳从来不曾出现,或能马上死去,这么一来,她便能独占水十遥。
这种丑陋的念头就像荆棘一样刺痛她的心,对比屏翳的善良亲切,她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屏翳总是和善地对她嘘寒问暖,因为体贴她不是海民,处处关心种种不便,善良得像是一尊真菩萨降临,她无法不去想,像她如此卑劣、如夜叉一样的女人,怎么有资格可以活在水十遥身边?
恶鬼一样的饥饿眼神,如同要抓住一切地停留在水十遥身上,若她的眸光能有温度和力量,他应早已被烧成焦炭了。
深深爱着无可取代的水十遥,羡慕着闪闪动人的屏翳的同时,她好恨更讨厌自己!
可是她离不开,也放不下。
就让她抱着水十遥的体悟,静悄悄地活在他的身边吧!
自残的感觉让她激狂的内心能有一点点的平静和稍稍的解月兑。
无法祝福也不需要祝福,不需要欺骗自己,默默地看着他们,再一点一点任哀怜的心情掩埋她所有的心情。
或许强烈哀伤的感觉,有一天会让自己的心彻底死去吧!
鲍孙晴无助地屡次这么想,就会体认到若能如此也是种解月兑;但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越陷越深。
相处的时光越长,就越是体会水十遥是个温柔的人。
只要待在水十遥的身边,看着他恍若天神的笑脸,神采奕奕、炯炯有神的双眼,那双大手总是为她系绑腿,熟悉的气息无时无刻环抱着她,她就不能不沉沦,无怨无悔地往地狱的更深处前进。
真正的温柔,不忮不求,却也不卑不亢,是那么的高贵而又耀眼,让人睁不开眼。
而这种温柔对于公孙晴来说,却像是沾了水的麻绳不断地收紧,让她眼前一片黑暗,噙着笑容窒息而死。
在灭顶的癫狂心绪里,品尝最甜美的滋味,天堂和地狱不过只是一线之隔,她再也无法想象没有水十遥的时光。
她像是公孙晴,却又不再是公孙晴了。
留在他的身边是多么的痛苦而又快乐,不断地反复、不断地轮回,无止无尽,越烧越烈的情火和妒火让她的心体无完肤。
鲍孙晴不敢奢望下辈子还要遇上水十遥,今生情渴今生尽,欠债还债,来世她祈求上苍再也不要让她遇上水十遥了,那太痛苦,她不敢再尝。
烛光之下,公孙晴面无表情,只有一声几乎听不见、就像深呼吸的叹息,充塞了整个房间。
她看了眼手上的鲜红绫罗,巧手拆开衣襟,又继续开始绣花。
仔细一看,她做的图案不大但是十分精巧,用了二十种不同的蓝色的杯口大花样,就像真实的浪花一般。
鲍孙晴绣完最后一针,正面反面端详了之后,打了个结、咬了线,又换上红色的丝线,将衣服还原到原状,除去内里的一朵浪花,彷佛什么都没有改
变。
打算再拿起另一件衣衫,房门没有预兆地被人打开,来人英俊挺拔,使人想把一对眼睛全挖给他。
鲍孙晴目光追随着他来到她面前,再缓缓地坐在地板上,笑望着自己。
“别再绣了,不要老是关在房间里绣花,晚膳的时间到了。”水十遥轻柔埏说。
鲍孙晴望了望门外的天色。“天黑了吗?”
“妳连着几天不出房门,难怪会不知道时间,今晚羊二叔准备了好东西过秋节,和我一起去吧!”水十遥魅惑地说。
就算他不诱惑她,她也会跟着他走的,他实在不用这么做的!相仿的心情重复出现,让公孙晴忘我地甜美浅笑。
她情不自禁想起第一眼在船舵边看见水十遥的那一幕,她以为他是神祉,她一点也不怀疑,相信他是水神,是她的夫君。
或许从那一瞬间起,她就成为他的所有物了吧!
她是水神的祭品,这一次,没有任何人的逼迫,她是出于自愿爱上他,也将贯彻自己的信念为他而死……
不是上的死亡,但却勒紧她的心,让她的心渐渐死去。
唯有如此,方能永远待在他的身边,不去追求连想念都是罪孽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