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有想到她理解力惊人,进步得这么快,上船九个月,她已经能够掌握大半事情,再加上手下个个都是一时之选,他这个正脾船老大才能够懒散度日。
“她的确让人刮目相看,真是了得。”蒸馏过的烈酒让水十遥陶陶然又醉醺醺地说道。
正在通体舒畅之际,娼馆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夕阳的刺眼光线让酒乡中的人们全都瞇起双眼。
红霞光线中,一个窈窕身影步踏雷霆地走来,束袖绑腿长发辫,桃红色短衣覆在浑圆的柔软上,小蛮腰间系着一条松花色长汗巾,因着主人的迅驰而在脂粉堆和酒香中飞扬。
待众人习惯了光线,眼前未施胭脂却更加明眸皓齿、冷冷微笑的正是公孙晴本人。
“说人人到,晴姑娘今儿个辛苦了,劳动您大驾真是于心不安哪!”水十遥说道。
癌视着笑得不知死活的水十遥,公孙晴也不发作,看着他身旁一大群散发敌意的姑娘,习惯成自然地说:“恩勒斯密翁布雷。”
说完便要伸手拉人,那群莺莺燕燕见肥羊还未入口,心有不甘地放声叫唤,几个一脸横肉的彪形大汉闻声现身,朝公孙晴逼近。
无视紧张情势,水十遥打了一声呵欠,殷小玄则张着眼睛等看好戏。
鲍孙晴慢慢松开右手,下一秒却立刻掏出两支单管手铳,抵在最靠近她的两名男人心房上。
这玩意虽小,威力倒是不能小看,龙家工匠极细致,将火炮改小而能单手拿着使,她一扣机关,眼前的人不死也残。
不能怪她拿火炮兵器,她不会武功,那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熟练的,只好取蚌巧了。
“诺勒斯德呵阿西答纽阿斯。”公孙晴轻轻说道。
不光是保镖们,连那群流莺全都往后退去,见状,公孙晴拉起毫不反抗的水十遥,大刺刺地往门外移动。
“亲亲娘子,为夫的绝对配合,别动这么大的气嘛!”水十遥覆在公孙晴耳边说道。
面对他的挑逗,公孙晴心悸不已。
但她虽然无法麻木,已能不形于色,还冷静地对着背后仍躺在女人堆中的殷小玄喊道:“殷小玄,妳来是不来?明早就要动身了。”
若她是白藏本人,她早休了这个不守妇道的殷小玄!
殷小玄挥挥手,左拥右抱正开心呢!“你们先走,我喝够了随后跟上。”
鲍孙晴说她碍手,留在海吟号上安全些,不让她跟着白藏出门,她只好自己找乐子啰!
“是吗?那妳就慢慢喝吧!白藏今天回船,咱们先去法兰西,若妳陆路追不上,来年夏天还有龙家的船会经过这儿,妳再上船吧!”公孙晴头也不回,淡淡说道。
殷小玄一听,慌忙地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着。“公孙娘娘、晴菩萨,等等我呀!”
虽然面露疲惫之色,白藏还是引颈站在港口,盼着心爱的妻子,还有水十遥和公孙晴。
好不容易回到海吟号,但没看到殷小玄,他着实想念。
饼不多久,只看到公孙晴带着愧疚的脸色,羞赧地扯着无所谓的水十遥大步走来,那情景像极老妻抓着老夫来请罪似的。
正在笑想,下一秒,殷小玄使着上乘轻功,踩花踏柳凌空而来,带着天真浪漫的微笑扑进他的怀里。
“白藏,我想死你了喔!”相思成灾,殷小玄毫不掩饰,兴奋地呼唤着。
白藏紧紧拥抱着热情的殷小玄,过了一阵子,玩味的眼神飘向公孙晴和水十遥身上。
白藏刺探的眼神让公孙晴脸上热辣辣的,他是一个相当英俊的男人,和水十遥是不同类型的赏心悦目,一是谦谦君子,一是跃跃狂徒。可是白藏不像那个浪子让她轻松自在,一看到他,她就全身神经绷紧。
“白爷,这一趟辛苦你了。”公孙晴尴尬万分地说,一边偷偷捏了水十遥的手背一下,提醒他身为首舵的责任。
水十遥慵懒一笑。“一路平安真是万幸,有白兄出马,必定大赚一笔,咱们上船好好喝一杯吧!”
嗅着殷小玄发上的酒香,看着水十遥面如飞霞,白藏鹰眸闪过一丝揶揄。
“看来水首舵今天喝了不少,麻烦你关照小玄,也有劳公孙姑娘打理繁忙船务了。”白藏礼貌说道。
言下之意却是两人寻欢作乐,将苦差事都丢给公孙晴。
白藏所言不假,懒得解释的水十遥也不否认,看着他紧拥殷小玄,突然心有所感,放任地伏低身子覆在公孙晴耳边。
“小晴晴,今天考虑的如何?咱们的婚事要不要顺便办一办了?”水十遥暧昧地说。
打从他答应不强迫她之后,公孙晴便照着三餐一而再、再而三地听到这个问题,就算快要会背诵了,还是让她心跳加速。
男人的气息带着酒香温暖地骚动她的耳贝,又酥又软的语气更是让人心驰神荡,加上他含笑的面容如此俊美,怎能不教人目眩神迷?
虽然公孙晴的心强烈鼓动得快要冲出口,但是她装成没事人样。
“小女子尚未想好要如何报仇,恕我不能同意。”公孙晴说得自然,也不意外看到水十遥过分失望的表情。
“咱们要一天又一天地拖下去吗?”水十遥抬眼失望地问。
听出他疑问语气中的遗憾,公孙晴正要上船,旋身回眸一笑,发辫在半空中划了半圈落下,在薄薄暮色中绽放动人的韵味。
“水首舵天天上酒家烟花之地,看来也很开心啊!”公孙晴话语中隐约有股醋味。
有殷小玄全程在场,除了喝酒以外,相信他什么也没做,也知道他什么也没做,可是那些姑娘贪恋他的眼光,还是让她心里头有个疙瘩。
九个月来,公孙晴慢慢在转变,她近来不加思考的嫉妒话语,使水十遥心情十分愉快。
看来公孙晴是在乎他的,她眼里有他就好,强摘的瓜不甜,甜美的果实需要耐心等待。
“那可不然。”水十遥摇着手指辩驳道。
听着那声“不然”,公孙晴更是不以为然。
水十遥不藏私地教导她所有船上事务,时间越过越久,她才发现他根本只是在找个替死鬼帮他干活,自己逍遥愉快。
从发现这个事实的那一天起,公孙晴就不再抱持多余的感谢,只剩下感激他让她安身立命而已。
在绣厂里拿着绣花针的那十年,她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在船上生活,天地是如此之大,而她不再是个微不足道的绣娘。
“那从明天开始,船上就省掉这条花销吧!”公孙晴轻轻说道。
水十遥瞇起双眼,公孙晴越来越精明,他倒是帮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埋怨的同时,内心蠢蠢欲动的感觉日渐强大,不知何时开始,他比自己想的更在意这个姑娘。
“我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闻言,公孙晴笑靥如花。“这叫用心良苦,为了让水首舵能专心打理船务,小女子不得不狠心这么做,我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呀!”
水十遥注视着那抹笑容,便知道自己深陷了。
罢上船时,她总是表情凝重,但她自己没有发现,她最近越来越常笑了。
笑得甜,笑得水灵,笑得让他动心。
“一步错,步步错……”水十遥语焉不详地说。
鲍孙晴还来不及反应,水十遥执起她的手,在手掌中心吻了一下。
轰然一声巨响!鲍孙晴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什么都能去学习、去习惯,唯独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她就失去思考能力……
胸口被一股暖流给涨满,像浪花冲击着她的心,一波又一波让她几乎快要灭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