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水十遥沙哑地问。空气中好浓的药味,让他头痛欲裂地醒来。
鲍孙晴起身推开门,看了一眼天色,还灰蒙蒙的。“差不多四更天了吧!”
“我昏过去了这么久?可真是丢人,呵呵……”
听到水十遥的自嘲,公孙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身子骨不爽快是人之常情,怎么这么不老实呢?若是他早点说出口,也许就不会变成这种地步……
“下回你还这么要面子,小心小命不保。”公孙晴不悦地说。
水十遥趴在床板上,高烧让他的大眼浮着一抹水蒸气,晶亮闪烁地望着公孙晴,她立刻下意识地回避他炽热的目光。
“怎么,心疼我吗?”水十遥刻意问道。
还没说完,就听到公孙晴呸了一声。“你真是不要脸!”
就算真的心疼他,也会因为他的苛薄言语而消失得一点也不剩!
话一说完,公孙晴打开药罐子,看了看药汁的颜色,确认无误后盛了一碗,然后,不情愿地落坐在水十遥身边。
鲍孙晴还没开口,水十遥只是看了一眼,马上闭着眼将脸埋进绣花枕头中,徒让低沉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睡一觉就好了,不喝!”
“你在发高烧,退烧的药物对你的伤口有益。”
“不喝!”
不知道他在闹什么性子,公孙晴耐着性子,浅尝了一口手中的药。“你可是怕苦?这药一点都不苦,喝一些就好。”
鲍孙晴好说歹说,水十遥打定了主意不开口,连头都不抬起来。
若非看在他为了她受伤,她何必这么低声下气呢?心里正嘀咕,明眸流转,正好对上案上那一壶酒。
“水十遥,你想不想喝酒?”公孙晴问道。
还以为公孙晴已经放弃,水十遥疑惑地抬起头,真的看到她拿着酒壶在他眼前晃啊晃的。
背后比较不疼了一点,但是口渴的很,那是上好的女儿红……
水十遥伸手想拿,却看到公孙晴提着酒壶想要倒入他的口中,也不多想便由她服侍。
鲍孙晴眼睛闪过一阵笑意,以壶嘴就口,直接灌进水十遥的嘴中。
漫天的苦味在水十遥的口中爆开来,酒壶中的不是陈年佳酿,却是苦涩的药汤,还来不及抗议,公孙晴用手覆盖他的唇瓣,一丁点也不让他吐出来。
“真没想到要拿这种对待小童的方法来对付你,堂堂一个船队的首舵竟然怕喝药?”公孙晴凉凉地说。既然苦口婆心的劝说无用,那就别怪她手段残暴了。
水十遥瞇起双眼,硬是不吞,但背后的药膏加入少量阿芙蓉,乃是麻醉圣品,让他的背和手全都麻痹而不能动弹,也不能挣月兑她的手。
她一定非要让他把药喝下去不可,烧成这个模样还这么任性!
“咱们有的是时间,等明天早上有人进来,看你和我僵持不下,而你连一口药都喝不下去,看看是谁比较丢人。”公孙晴又说。
水十遥凶恶地瞪了公孙晴一眼,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口中的药吞下。
看到药汤让他的喉头起伏移动,她满意地放开箝制的手。
“为夫的太小看娘子了。”水十遥吟道。药已喝下肚,只好在口头上讨一个便宜,方对得起自己。
一阵叮铃笑声响起,水十遥急忙扬首,没能来得及捕捉公孙晴的微笑,只看到她淡然的表情。
“你和我小弟好像……”公孙晴怀念地说道。
还是得活下去,别再想了!
炉火不能搁在这屋里,难保一个不注意,引起祝融爷不开心就糟了。公孙晴思绪瞬间移换,转身离开。
水十遥一听,出声唤住离去的身影。“妳有兄弟?”
提着炉火的人儿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回眸一望。“是呀!曾经。”
鲍孙晴话语中几不可闻的哀伤,让水十遥挂心,但敌不过药力发作,他很快便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天一亮,海吟号上的众人纷纷起身,和晚上的伙伴替换之后,又是一番崭新的气象,跟着水龙队在海面上浩浩荡荡地航行。
这时,一抹黑色的身影避开众人耳目,偷偷模模地推开水十遥的房门,静悄悄地溜了进来。
看着床上躺着一具高大伟岸的身体,艳丽动人的小泵娘掩着嘴偷笑,蹑手蹑脚地接近,然后,她深呼吸又深呼吸……
啦啦啦,有人可以玩真是愉快呀!
“水老大,该起身了!”殷小玄中气十足地放声吶喊。
尖锐的声音在小小的房内回荡,恐怕连尸体都会被吵醒,更何况水十遥还活着呢!
炳哈哈,难得有人比她还贪睡,白藏忙着和人议事,她不想吵他,便来闹闹水十遥啰!
水十遥蓦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殷小玄调皮的表情,他不耐烦的目光在房内搜寻,却没见到那个水灵清秀的人儿。
“公孙晴人呢?”水十遥问道。
殷小玄甩着辫子玩儿,猫儿眼也跟着转呀转。
哎呀呀!看那公孙晴一大早就起身干活,没想到水十遥却是中看不中用,真是太悲惨了……
没关系没关系,这档事包在她身上!
“水老大,你该不会是『不行』吧?”小泵娘意有所指地问道。
水十遥瞇细了眼睛,想掐死眼前的小泵娘,只是看在白藏的份上,所以再次饶她不死而已。
“若不想白藏续弦,再一次给妳忠告,关上妳的嘴巴。”水十遥说道。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药汤实在有效,睡了一觉起来果真神清气爽,背上的疼痛也降低许多,真不愧是医怪霜晓天的心血。
水十遥翻身而起,殷小玄连忙蒙住双眼。没办法,白藏很介意她的不拘小节,她不想让他不开心哪!
“水十遥,你怎么光着睡觉?”殷小玄哇哇大叫。
水十遥理都不理殷小玄,自顾自地穿衣系发,突然瞥见右手伤口亦被包扎妥当。
“公孙晴人呢?”水十遥再度问道。
“她在羊二叔那里干活,都快午时了,现在伙房里可忙到人仰马翻。”被人忽视,殷小玄嘟着嘴嗔道。
看水十遥懒得理她,她忙拉住他的衣袖。“水老大,看你体格不错所以应该是后天失调,来来来,这药丸子你拿着,就当作我送你的结婚贺礼吧!”
水十遥凉了殷小玄一眼,想也知道那是殷小玄独门的药!水十遥不断提醒自己,若他杀了这个女人,白藏一定会跟他反目成仇,这才终于又压下心中杀气。
“闭上妳的小嘴!”水十遥威胁道。
“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干嘛这么羞于启口呢?来来来,我把药放在床头,包管你比熊还威猛……水老大,你走这么快抢命啊?等等我!”
水十遥飞快走着,衣襬似在轻舞,海吟号是他的地盘,他知道哪里能找到人。
下了两层船舱后,在伙房深处,一个小女人正低着头专心挑菜、洗菜,水十遥笔直地朝着她迈去。
只见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忙碌,彷佛他偌大的身子变成空气般视而不见。
“谁叫妳来这里的?”水十遥问道。
“就是阁下。”公孙晴手指着男人,失笑说道。
看他怒气冲天地走来,可见他精神好一点了,但是没想到他昨天才下的命令,今天却抛在脑后。
“妳昨天扒光我的衣服,对我这样那样之后,就把我丢在床上?”
不愿说出丢人事实,水十遥简单带过,没想到四周竖起耳朵的人们全都倒抽了一口气。龙家首舵、一个大男人,被这样被一个清丽的姑娘给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