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阿伟也相当后侮自己干嘛什么人不找,偏偏找了最难搞定的史学长。谁教男宿舍裏半只雄性动物都不剩,只剩下他一人在……於是就演变成眼下的情况。
“把我找来之后,现在又要我走?”史杰辟眯起眼,显然无法接受学弟的变卦,“你这样对得起站在餐厅门口的我吗?”
阿伟连忙出声喊冤,“学长,是你说餐厅不乾净,不想踏进一步的……”
史杰辟眉一挑,年轻气盛的他最禁不起激,再者,他也不是任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弟。“进餐厅是吧?”
小小一间餐厅哪难得了他?注视著眼前的自动玻璃门,史杰辟像是将所有念力倾注於双眼,不断向自动门发射电波,似乎想用双眼的电波将一切有害细菌杀光一般。
“学弟,你知道人与食物之间会产生什么吗?”
“什么?”不明所以,阿伟傻傻的问。
史杰辟一脸严肃,口吻慎重,“数以千万计的细菌。”
阿伟的脑细胞突然停止思考,再回过神时,充分体会出他与学长的不同,他是一眼望去即知的“正常人”,学长则是“非常人”!
此刻,他非常后悔找了学长来凑人数,这下进去不知道会不会被大家处以极刑?
“学长,如果你无法适应这种地方,那……就不要勉强自己。”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既然人都来了……”像壮士断腕般,史杰辟迅速从口袋裏拿出作战装备,快速准确的将口罩戴上,又将医疗用无粉手套套上,下定决心的看向一旁的阿伟,“好,我们可以进去了。”
阿伟傻眼,没料到他的行头准备这么齐全。
只是,他这副样子进餐厅,难保不会让人联想到抢匪。想到可能会引起无谓的风波,他赶紧出声阻止,“学长,我看还是别进去了……”
然而,他终究慢了一步,下定决心的史杰辟已抬头挺胸的跨大步踏进餐厅……
“天啊!”
一句惊呼引起钱乐乐的注意,令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这是什么怪味道?!”史杰辟简直无法相信,“我都戴上口罩了,这种果香味还这么重,一闻就知道这味道是由化学原料所组成,吸进人体肺部没有益处!”
尾随进餐厅的阿伟认真地驻足嗅了嗅,“学长,这是空气芳香剂的味道吧?”
“这味道……糟透了!”
史杰辟一个蹙眉,无视於周遭投射而来的异样眼光,直接从裤袋中模出随身携带的迷你瓶装消毒水,朝四周及半空中不断按压喷洒。
这个举动让在座宾客都露出诧异目光,被消毒水喷洒到的客人们如避蛇蝎般的弹跳起来,张口疾呼服务生。
服务生一见到这诡异的状况,马上上前要制止史杰辟的疯狂行径。
“先生,请你……哈……哈啾!”岂料话没说完,就是一阵水气扑面,刺激的消毒水味让他开始喷嚏连连,“哈啾!哈啾!”
另一名服务生快步上前,伸手搭上史杰辟的肩,试图进行柔性劝解,“这位先生……”
史杰辟当下一阵冷颤,反应剧烈的倏地转身,直接赏了服务生满脸的消毒水,口气肃穆的警告:“先生,我不喜欢有人碰我,所以请你切记不要碰我,谢谢你的合作。”
接著,他用戴著医疗手套的左手拍拍被服务生触碰的右肩,又喷了喷消毒水后,这才放心的松口气。
“咳咳咳!这是什么鬼味道啊?”嗅闻到消毒水味的客人不禁皱眉抱怨。
有人索性捣住口鼻,含糊不清的抗议:“搞什么!这人是不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他拿什么东西乱喷一通啊?”
“什么?!精神病病人?!”一名女客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服务生,你们在干什么?快报警啊!”
原本气氛安宁的餐厅,在史杰辟踏进后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低语交谈的客人个个惊声尖叫,纷纷起身结帐离开,唯恐沾染到他所喷洒的不知名液体。
眼见情况失控,阿伟额际直冒冷汗,没想到找史学长来凑人数,反而把场面搞到最糟,如果不赶快把场面镇压下来,只怕以后他们会被这家餐厅列为最不受欢迎的客人。
思及此,阿伟咽了口口水,开始扮演起心理谘询人员,对洁癖过了头的史杰辟保持距离地喊话:“学长,你冷静一点!餐厅裏的细菌已经被消毒乾净了,可以不用再喷消毒水了,不信你自己闻闻看。”
“是吗?”史杰辟挑眉,试探性的稍稍拉下口罩,轻吸口气一嗅——“还没完全消毒乾净!”
言毕,他又拿著携带型消毒水在餐厅裏到处喷洒起来。
阿伟见到这场面,直想一头撞死算了,省得秋后算帐时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抱著欢喜之心前来参加联谊的男女,在乍见史杰辟的举动时,每个人都瞪大双眼、僵直身子,无法动弹地坐在原位保持肃静,拒绝与他扯上任何关系。
他们一点也不意外史杰辟所到之处麻烦连连,眼前的事件只是再一次证明他的确是个不受欢迎的人物罢了。
不像其他人的目瞪口呆,钱乐乐反而对史杰辟这个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初见他那副怪异打扮,她真的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如此保护自己,然而,他接下来的举动更是教人跌破眼镜。
这位史学长还真是特别得教人移不开眼,无畏於外界眼光,对自己的选择坚持到底,像他这种稀有人类已快从地球灭种了。
钱乐乐情不自禁地从座位中缓缓起身,却遭到小玲的小声制止——
“乐乐,你想干嘛?”她一睑惊恐,“就当我们都不认识他们就好了。”
“明明认识,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钱乐乐一脸不解,向来直率的她可干不出这种事。“何况我看男方主办人一脸愁容,当然要帮帮人家。”
“千万不要帮!”小玲咬牙低语,不断摇头阻止,“你听我的劝,千万不要跟史学长扯上关系,千万不要!”
“史学长很可怕吗?”钱乐乐挑了挑眉,十分不解,“难道你不觉得他是个很特别的人吗?”
“特别的特立独行。”小玲垮下脸,一点都不想跟史杰辟扯上任何关系。“乐乐,千万别把同情心跟热心发挥在这地方,千万不要——”
钱乐乐蹙了蹙眉,打断好友的好心劝言,“照我看来,史学长也不过是怪了一点,没必要这么排斥他吧?”
“他岂只是怪了一点!”小玲旁边的女同学闻言,忍不住尖声抗议,“他是怪很多好不好?难道你没看到他连碰都不让人碰吗?”
“那样就代表他是怪人吗?”钱乐乐实在不懂大家为何这么排斥史学长。“依我看来,他只是有点洁癖而已。”
“有点而已吗?”另一名男同学也怪叫起来,“同学,他那种防护法根本就像是变态!”
钱乐乐不解的扫了在座男女同学一眼,“我不觉得他哪裏变态!”
众人愕然,张口结舌,无法置信。
女同学们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回头是岸的劝解意味,仿佛在说——同学,别傻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千万别一时心软同情他。
男同学们双眼则是漾著不可思议的光芒,同样的想法跃上脑海——美女都是这样特立独行、与众不同吗?
在众人惊诧、佩服、不解、质疑的种种复杂眼神下,钱乐乐转身走向史杰辟。
另一方,正处於精神“失控”状态下的史杰辟,一心只想清除坏细菌,还给大家一个乾爽洁净的空间,对於想上前阻止他的人士,他都不留情面的迎面给他们一剂消毒水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