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骆一笑,伸手把季芸筝拉过来。“我带芸筝过来了,芸筝,快叫人啊。”
“是……伯父伯母好。”季芸筝躬身问候,身子不自主的发冷,甚至有点晕眩,要不是雷骆紧握住她的手,她可能会站都站不稳。
不知道是不是这座宅第实在大得超乎她想象,抑或是她未来的公公和莉子全都脸色不善,又或是她对未来的婆婆理亏在前,总之,此刻的她真的很紧张,也很难受,整个胃都揪缩在一起,头晕得厉害。
明知道这里不欢迎她,可是她还是得来,他们毕竟是雷骆的爸妈,她也即将是他们的媳妇,就算再不喜欢,再不愿意,为了雷骆,她还是必须试着和他们和平相处。
“我们已经订婚,应该叫父亲母亲了。”雷骆微笑的提醒道,若有似无的眼神,瞄向了父亲雷明远。
他知道父亲有多么的气他不争气,放着日本前十大企业的千金不娶,跑到台湾办什么选妻大会,还只选中一个小企业主的千金。呵,就气死他好了,他雷骆可不像父亲雷明远那般,为了少奋斗十年而安于一辈子当女人的附属品,把正妻小孩丢下不管,只差没入赘隆田家了。
他一点都不想同情父亲的遭遇,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把隆田家族的企业拿到手,为一辈子只爱一个男人却抑郁而终的母亲争一口气。
“嗄?是……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季芸筝听话的唤了一声。目光转向一旁的福山莉子。“你好,福山小姐。”
埃山莉子没作声,雷骆伸手捏她的脸。
“还不叫大嫂?”
“我不要,她又还没正式嫁进来。”
雷骆的唇抿成一直线。“莉子,我不喜欢你这样没礼貌。”
“骆哥哥……”莉子的眼迷蒙成一片,满怀的委屈。
“叫人。”雷骆严肃的看着她。
埃山莉子瞪着季芸筝,死命咬着唇就是不出声。
季芸筝轻扯住雷骆的袖子。“没关系的,骆。”
“是啊,莉子只是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家里多一个人的存在,你又何必在这小地方跟她计较。”隆田雅子也开口打圆场,未料,话刚说完,福山莉子已哭着冲出大厅,场面一下子变得僵凝起来。
季芸筝尴尬又不自在,感觉大厅里好几只眼睛都在瞪着她。
雷骆望着伤心离去的福山莉子的背影,想也没想便道:“我去看看她。”
说着,人已消失在大厅之外。
大厅里,只剩下雷明远、隆田雅子,和被突然丢下、一脸无措的季芸筝,气氛更加的低迷诡谲,弥漫一股风雨欲来的态势。
隆田雅子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幽幽一叹:“都是我害了莉子,要不是雷骆恨我,他绝对会娶莉子进门的,他们两个打小就感情好,现在……唉……”
“又在胡说什么?”雷明远轻斥一声。
“我哪里胡说了?雷骆恨我恨到骨子里去,所以才执意不肯娶日本女人,怕这么做愧对他的亲生母亲,难道不是?”
雷明远有点心虚的别开眼。“没这回事!”
“若不是这样,你又怎会同意让他去台湾办那个什么选妻大会?还不是你也心有愧疚——”
“够了,还尽提那些陈年往事做什么?你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吗?”雷明远打断隆田雅子的话,不明白妻子为何在外人在场的状况下突然跟他提起往事。
“芸笔算外人吗?”隆田雅子故意扬声道:“她要嫁进来,总得要知道个前因后果吧?免得到时候被冷落,跑到外头去哭诉,坏了隆田家的名声。”
闻言,季芸筝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有想跑出去的冲动。就当她的目光移到门口,想着该找什么理由离开大厅时,却看见一名身穿白色V领休闲服、白色棉质休闲裤,脚跟着一双夹脚拖鞋,全身散发着一股玩世不恭气息的高大男人伫立在门边,双眸恰巧就定在她的脸上。
她一愕,呆愣,意外不已。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天啊!这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嗨,好久不见了,学妹。”雷扬唇角噙着一抹笑,迷死人不偿命的率先跟她打招呼。
他,认识她?
不会吧?!
她也只不过是远远看着他画画而已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过,他竟然认出她来?厚……丢死人了。
“怎么?吓到你了?”雷扬走过来,伸手去揉她的发。“你的胆子有那么小吗?实在看不出来耶,想当年你可是非常不害臊的几乎每天跑去大树下看我画画的……还是,你忘了我了?”
“我……”
季芸筝才要开口,隆田雅子已经忍不住起身走了过来。“你们认识?”
“是啊,妈咪,她是我大学学妹,跟我不同系,不过常常会见到面。”说着,雷扬一顿,伸手又去揉她的发。“没想到她会变成我大嫂哩,有趣极了,不过老实说,学妹,我有点失望呢,我以为你爱的是我哩。”
轰地一声,季芸筝有种被雷打到的感觉。
这男人究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就算她之前真的是对他有点爱慕啦,毕竟他长得这般俊美迷人,在大树下画画的身影总是那么寂寞又孤单,再加上他的画风如此的下羁、浪漫,是女人都会偷偷暗恋他一下的,这又没什么,可是现在这样的状况被他说出来,就有那么一丁点怪怪的味道……
像是不伦。
“扬,不要乱说话,她是你大嫂,如果让你大哥听见了不好。”
“大哥哪有空听见我说的话?他正在院子里抱着莉子诉说离别多年的相思之情呢,一时半刻可能没法子回到饭桌前吃饭了,不如我们先开动吧。”
“什么?你说真的?”隆田雅子喜上眉梢。雷骆真的跟莉子抱在一起?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自然是真的,不然待会儿你可以问大哥啊。”
雷扬微笑的对大家丢下一颗震撼弹之后,眸光再次转向一脸苍白的季芸筝,笑咪咪地问:“嫂子,可以先陪我吃饭吧?还是,你想出去走走?”
季芸筝没答话,心却一下子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只能怔怔池望着雷扬,失神得厉害。
雷扬见状,主动伸手去拉她手腕——
“还是出去晒晒太阳吧,医生叫我要多晒太阳,我可以顺便当你的导游;你没来过这里,铁定是要逛逛这漂亮的地方,这个家啊,大得像迷宫似的,有我带着你才不会迷路,走吧。”
说着,雷扬带着季芸筝离开大厅,完全不顾大厅内两老那不赞同的眼神,也完全不理现在是黄昏,外头还有没有太阳可以晒,自顾自地牵着季芸筝的手往偌大的庭园里行去。
“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雷明远气闷不已。对小儿子放纵不羁、肆无忌惮的个性根本毫无办法。
打小,雷扬身子骨便不好,做错事也打不得、罚不得,再加上隆田雅子本来就宠着他,慢慢的就把这小子宠得无法无天、无父无母似的,幸好雷扬本性良善,没因此给他们捅出什么大楼子来,可现下……
“您先别气了,我会找时间跟扬说说的。”一抹忧虑染上隆田雅子的眉眼,万般不开心自己的亲生儿子跟季芸筝走得这般近,老实说,她有点不安,感觉好像会发生什么事。
“莉子那边也得管着点,骆已经要跟芸筝结婚了,可别给我出什么乱子来。”雷明远交代着。
虽然他不是挺满意雷骆选了一个小企业家的女儿当妻子,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改变什么。或许隆田雅子说得没错,他是因为愧对雷骆的母亲又觉愧对雷骆,才会同意他跑去台湾办什么选妻大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