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不是很重要的事,只是问问……那个,爸,我要去睡了,央央这几天就麻烦您了,再见。”骆向晚连忙挂上电话,方才极力压抑住的思念一下子涌上心头,泪蓦地一颗颗的落下。
她无声的掉泪,想念着儿子央央,想着他对父母可以重新在一起的强烈企盼,再想着病倒正躺在床上的儿子的爸,不禁觉得愧疚又无助。
骆向晚不自禁的回过头望向床上的男人,却发现一双晶亮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带泪的容颜,不知多久了。
她诧然不已,神色有刹那间的慌乱,连脸上的泪都忘了擦。“你、怎么醒了?我正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聂焰只是看着她,像是要穿透她灵魂似的,过了半晌才开口说了一句:“给我退烧药,我快热昏了。”
他根本就是假装晕倒的好不好?因为他的头很沈很重,又怕她再说出一些他不想听的话,索性装死,没想到她竟然亲手帮他月兑衣服?他怎能不欲火焚身,病情加重呢?
偏偏,这个时候她又打电话到纽约,听得出来她是想把病重的他丢给在台湾的聂宣,如果他再不醒过来,谁知道她会不会再想出什么让他滚出这房子的新法子来?为了避免后患,他还是赶紧清醒过来为妙。
她愣了一下,去冰箱拿了一颗备用的退烧药,又倒了一杯温水再回到房里。
聂焰已坐起身,伸手接过,仰头便把药给吞下,喝完水后将杯子搁在床头柜上。
“我不要去医院。”他直接道,半点不拖泥带水。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会有事的,这一点你该很清楚。”他强壮得像头牛,这次装病可以装得这么像,大半的原因该归功于这女人的狠心,让他在狂风暴雨之中站那么久。
骆向晚不语,闷闷的不说话,转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冰敷袋用毛巾给包好,再次走向床边把东西递给他。
他皱眉。“我不用这鬼东西。”
“它可以帮你退烧。”
“我不要,我已经吞了一颗药。”
“你烧得很厉害,退烧药不一定可以退得下来,你还是——”
“我不要。”他闭上眼,重新躺回床上侧过身,摆明着不会让那鬼东西落在他的额头上。
“喂,聂焰,央央都比你懂事比你乖,他发烧的时候都会乖乖的冰敷,你连一个四岁小娃都比不上……啊,干什么你?”她的手突然一把被抓住,冰袋整个掉落到地板上了。
“央央怎么会发烧?”
嗄?“小孩子本来就会常常生病……”
“他生什么病?”
“有时候是感冒,有时候是过敏,有时候是病毒感染……很多啊。”小孩子本来就很难照顾,有时半夜里顾着病中的孩子就会越想越辛酸,越想越心疼,孩子哭,当妈的就跟着哭。
“后来呢?有没有怎么样?哭了吗?很难受吧?你有没有带他去看医生?”他紧紧抓住她的手问,把她的手都给抓疼了。
骆向晚看着他关心又紧张的模样,真的很想哭又很想笑。
想哭,是因为在过去一千多个日子里,她是如此的渴盼有人可以为她分忧,就像此时此刻他担心着央央一样。
想笑,是因为他这个病人竟然在为过去的事而紧张成这副德行。
央央病了痛了哭了又如何?那不都是已经发生的事了吗?现在他应该担心的是他自己吧?
她想,他是病糊涂了。
“央央很懂事,不常哭的。”常哭的人反而是她,可能因为这样,所以四岁的央央比她更坚强。
聂焰瞅着她微微发红的鼻头和眼眶,终于发现这个女人竟然在不知不觉当中变成一个爱哭鬼了。
他伸手,略微粗糙的指尖抚上她柔女敕的脸庞。“都当妈的人了,你怎么比以前还爱哭?”
“我没哭。”她别开脸。“是你抓痛我了。”
闻言,他松开了手劲,发现她纤细的皓腕果真因他的粗蛮之举而微微印上一片红痕。
“对不起。”他道了歉。
她红了脸,被他难得的温柔目光看得低下头去。
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他干么突然跟她客气起来,还跟她说对不起?真的是天快要下红雨了。
她弯去捡掉在地上的冰袋。“没关系,也不是真的很痛。”
“我不是指这个。”
咦?不是指这个是指哪个?骆向晚的手顿了一下,她抬起头来,再次迎视他那对深邃悠长的眸。
“我想跟你一起照顾央央。”
什么?她哑然,只是瞪着他。
“我想你之所以变成一个爱哭鬼,是因为一个人照顾央央太辛苦了。我想照顾央央,也想照顾你,这是我的真心话。”
听了,好感动。
如果这是一场求婚的台词,如果对方不是她的前夫,她真的会很感动。
“你忘了你是为什么遗弃我的?”
她控诉的眼神里充满着淡淡的哀怨,像是做错的人是他不是她。
他本来想选择丢掉过去,拥抱未来,虽然很难,但他已经努力试着忘记,为什么这个女人却一再提起?
聂焰气闷的挑眉。“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遗弃我们爱情的人是你,不是我。”
“什么?”她愕然,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说关远。”
又是关远!骆向晚简直快被搞疯了!必远究竟跟她和他的爱情有什么关系?
本来想等他病好了再问清楚的,可是现在他既然又提了,她就干脆直接把话说清楚好了。
“他怎么了?你怀疑我跟他有一腿?”
“难道不是?”聂焰黯了眸,摆明着他所认为的事实就是如此。
懊死的!骆向晚又气又恨的瞪着他。“这位先生,你怎么可以凭空捏造这种子虚乌有的事?”
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休掉?然后一个人挺着肚子,在外头自己打拚过生活?让央央一出生就没有爸爸的疼爱,无法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简直不敢想象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的荒谬可笑!
“我亲眼见到他吻你。”
骆向晚瞠目结舌。“什么?”
“要我告诉你正确时间吗?他吻你的那一天正是五年前的二月十四日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情人节,他在家里让人准备了一桌子菜等她回来,她却一直让他等到深夜,还跑到大门口去等,没想到却等到这一幕。
有这回事吗?她的脑袋瓜轰隆隆响着、转着。
天啊……五年前的二月十四日晚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记得当时关远送她回家的时候,的确有在她的脸颊旁边亲吻了一下,还笑着祝她情人节快乐。
其实她根本忘了那天是情人节!那天还跟关远在办公室里加班到很晚,事后两人去吃了宵夜他才送她回家。
好吧,她承认关远当时亲吻她脸颊的举动,着实让她也吓了一跳,不过,这样的亲吻对在公关公司上班、常要面对许多国外客户的她而言,其实是不需要大惊小敝的,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过,没想到却成了她离婚的祸首之一?
“聂焰……”她还想起了那天晚上,因为回到家之后发现桌上有满满她喜欢吃的饭菜和点心,还有插在水晶花瓶里的一大束红玫瑰,聂焰却已经先睡了,她感动又愧疚,更加不敢吵醒他,而蹑手蹑脚的跑到客房去睡……
所以,他就理所当然的误会她背叛了他?
懊死的,所以他当天是装睡的喽?如果他亲眼看见关远吻了她,她进屋时他就根本不可能是睡着的,可是当天他什么也没说啊,后来的日子也从没听他提起过这件事,为什么会突然跟她提出离婚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