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捧着热腾腾的蓝山咖啡,巩皇轩穿着白色浴袍,身子半倚在落地窗前,俯望着始终在他家大门口徘徊下去、死命搓着手取暖的女人。
他双腿优雅的交迭着,无动于衷到让人觉得冷漠。
“少爷,真的不请她进来吗?”
碑皇轩瞄了蓝海辰一眼。这是他今晚第十一次询问,天知道他怎么那么闲,看来他派给他的工作似乎太少了,才会让他像个女人家似的在他面前不停叨念。
“你很关心她?”嘴里说着话,巩皇轩一双眸子依然盯着窗外的人儿,看见她蹲,长发垂落,将脸埋进双腿之间。
“不是,只是担心万一出了人命,会招来那些媒体记者,刊出对少爷或是巩家不利的报导。”这几句话言简意赅,却命中核心,只见巩皇轩眉眼一挑,露出了一个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容。
“真有你的,海辰。”跟了他三年,已经掌握了跟他说话的精髓,可以轻易的牵着他的鼻子走了。
“小的不懂少爷的意思。”蓝海辰低头微笑,状似恭谨,可是却逃不过巩皇轩犀利的双眸,心知肚明这小子根本没真的怕过他。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小事,只要对方不会出卖他,是个可以留在身边重用的人,就算阳奉阴违又有何妨?很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可以事半功倍。
“不懂也罢,你去请她进来吧。”
“是,少爷。”
蓝海辰退了出去,下楼来到大门外,将冻了一夜的女人请入,亲自把她带上楼后,便识相的转身走开。
室内很暖,可是全身湿漉漉的夏绿艳还是不住的颤抖着,狼狈不堪的模样像极了刚被拖上岸的落水狗,不只全身湿透,看起来还很可怜。
她身上的水珠一颗颗落在巩皇轩房里的白色地毯上,惹得他大少爷眉一挑,嘲弄的眸瞇成了一条缝。
“我要洗澡。”夏绿艳娇小的身子站得挺直,就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虽然知道这样的坚持很可笑,可她是来谈条件,不是来看他大少爷脸色的,犯不着低声下气的讨他欢心吧?
“左手边走到底的那扇门就是了。或者,妳不必我介绍,就可以自己找得到了?”两年前的那一夜,他和她就是在同一栋别墅、同一个房间里欢爱,私心里,他希望这些记忆在她脑海中是鲜明难忘的。
他意有所指的话惹得她红了脸,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往他指示的方向奔去,然后砰一声关上了门。
门后,她的身子颤抖得更剧烈,连心都快要跳出胸口,她连忙打开莲蓬头的水,彷佛这样就可以掩盖住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将衣服褪去,夏绿艳走到莲蓬头下,让温热的水冲洗着自己冰冷的身体,纤长细指拿着香皂轻轻涂抹全身,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将自己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洗干净。
好不容易,她的心跳平复了些;好不容易,她藉由温热的水稍稍平复了焦躁的灵魂;好不容易,她不再狼狈了,芙蓉出浴的婀娜体态,映射在浴室墙上的镜中。
她是美丽的,一直都是,即使当初顾惜风没有选择她,她也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的美丽,只是,她的自信严重受创,她不怀疑自己的美丽,却质疑起自己是否拥有让人爱上的特质。
事后想起来很可笑,但是,当时的她的确是万念俱灰,希望能证明自己也有被爱的条件,所以才会上了巩皇轩的床。
然而,一夜并不适合像她这样的女人,为了那荒谬的一夜,她付出了超乎自己想象的情感,思念着这个男人--一个跟她的生活根本不会有交集的男人,一个根本不属于她的世界的男人。
要她承认自己这种思念就是爱,真的很难,只能把这样的思念归咎于她骨子里的保守--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所以让她耿耿于怀。
她不爱巩皇轩,一点也不,但,为什么这两次遇见他,都让她心慌意乱、口干舌燥?
她用双手捧着自己潮红的脸,望着镜子里那张醉人的娇颜。如果此刻的她让他看见,恐怕又要让他误会什么了吧?
踌躇了半晌,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耗在浴室里,正想穿衣,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干净的衣服可换,放眼浴室,也没有任何睡袍或是浴袍……
怎么办?再把湿衣服穿回去?
懊死的!那大可笑了!一定会被巩皇轩给笑死!
夏绿艳咬牙,抓了一条浴巾裹住身子,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巩皇轩正好整以暇的倚在躺椅上看杂志,直到那雪白的双足定定的站在他面前,他才放下杂志,拨空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有事就快说吧,我没太多时间。”
他是柳下惠吗?看着只披着一条浴巾的她,竟然可以面无表情,还冷冷的告诉她--有屁快放?!虽然他没这么说,但他就是这个意思吧?简直污辱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她双手扠腰,学他摆出一副冷冷的姿态。
“很抱歉,我不明白,妳应该知道我很忙--”
“我要你放了风笑海!”她忍不住开口打断他的装傻。“要什么一句话,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碑皇轩轻扯了扯唇,笑了,“我真的不懂妳在说什么,风笑海是谁?妳又为什么要我放了他?”
“巩皇轩!”她气红了眼。如果不是风笑海在他手上,她铁定已经扑上去给他一拳了。可恶,他真的太可恶了!“男子汉敢做敢当!你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不要找风笑海麻烦!”
“妳很激动?”
“废话!”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不能称之为平静。
“那个男人对妳很重要?”
“是。”
“妳今晚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要献身给我,求我救他一命?”
夏绿艳瞪着他,这个“是”在嘴里吞吐半天,怎么也说不出口。
明明是他存心刁难,现在还敢问她是不是要来求他“救”人家一命?这是什么见鬼的逻辑!
“是?还是不是?”
“是。”她咬牙道。
他这么问,是故意要让她难堪吧?一股气涨满胸口,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那股怒气平息下来。
这个男人怎么会是媒体上所说的那个最佳黄金单身汉呢?更别提什么绅士风度了,他根本连对女人的基本尊重都不懂!那些加在他身上的什么温柔体贴、风度翩翩等等头衔,根本就是企图混淆视听,欺骗世人!
碑皇轩笑了,而且笑得很张狂,露出一口好看又洁白的牙。“妳以为只要把妳身上的衣服全部月兑光,躺在我的床上,我就会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帮妳这个忙?我可以老实告诉妳,我不缺女人。”
夏绿艳瞇起眼,感觉到空气中流动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愿意?”
他敢说不,她就杀了他!她都自己送上门了,他竟然还拿乔?
“那得看妳的表现而定,我这个人不喜欢做亏本生意,妳的表现决定妳这个人的价值,而妳的价值也决定了我要不要出手帮这个忙,如此而已,一点都不勉强。妳如果觉得不划算,我马上请人送妳回去……妳现在是住在酒吧里吧?那里人来人往的,会不会太吵?”
啧,他倒突然关心起她的睡眠来了?有没有搞错?
没听她搭腔,他也不甚介意,反而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想是不会,最近扫黑扫得厉害,妳店里的生意应该也不会太好吧?”
“关你什么事?你--等等!你……是你!是你对不对?又是你对不对?”夏绿艳一下子全明白了,那些发生在她店里的事都不是意外,只是警告,偏偏她钝得很,直到风笑海被抓进警局,才发现这一切全都是巩皇轩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