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我终於找到了方法。
逸风,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父亲死於血癌。这种病是会遗传的,很庆幸,它遗传到我身上。
庆幸?呵,对,我没有说反话,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觉得很庆幸。
我可以在你最爱我的时候死去,当然是幸运的。你不会看到我衰老时白发苍苍的模样,我也不必再担心你日后再爱上更美的女子,我们的爱情可以在美好的回忆中永恒。
逸风,你要记住,如果有一天我主动离开这个世界,并非因为你对我不好,你没有错,一切错在我。
姜逸风睁大眼睛,怔愣片刻,随后不知出於什么原因而哈哈大笑起来,大笑之后,是抑制不住的泪光,在他的眸中不停闪烁。
他低头又将这简短文字再读了一遍,得到的仍是哭笑不得的观后感。
现在,他终於明白萧朗临走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真的,太有意思了……
轻轻将那页纸折好,装回信封之中,他沉默了一会儿,拨通手边的电话。
“喂!”电话裏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伯母,你好。”他说。
“你……姜先生?”电话彼端的人叫起来,“哎呀,姜先生,我正要找你呢!”
“伯母,有什么事吗?”他心尖一紧。
“呃……既然你打过来,说明你也有急事,那你先说吧。”对方支吾。
“伯母,对不起,”他顿了一顿,吐露心声,“我要悔约了。”
“悔约?”
“对,当初我答应你离开蕙蕙,但现在我要收回之前的话,我要回去找她。”
“姜先生……”出乎意料,她竟没有生气,反倒惊喜,“真的吗?你真的还肯要我们蕙蕙吗?”
“伯母,发生什么事了?”他嗅出不同以往的意味。
“蕙蕙……怀孕了。”石破天惊的答案钻入他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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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当妈妈了,毫无经验的她,不知自己是否能一个人平安地渡过怀孕期。
但因为太生家裏人的气,她执意从家裏搬了出来,不要他们的帮助。
案母兄嫂害怕再把她惹恼,会动胎气,所以不敢阻止她,只是每天送来营养汤品,希望可以让她的生活轻松一点。
施明蕙每天午睡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到附近的小鲍园散步。医生告诉她,多多散步,胎儿才会顺利来到这个人世。
但今天,她一出门,便马上往回跑,因为有人猛然出现在她的门口,让她又惊又恨。
“蕙蕙!蕙蕙!”来人拉住她的门,强行挤入室内。
她恼怒地瞪著他,望著这个失踪多日的男人,任凭他多焦急,也无法使她消气。
“你来干什么?”她语气不善的说。
姜逸风嘻嘻一笑,上前模了模她的肚子,她连忙退后。
“你这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我只是模模自己的孩子罢了,”他厚颜无耻地说,“哪有调戏你?”
“谁说这是你的孩子!”施明蕙指著大门,“快给我滚!”
“蕙蕙,你真的生我的气了?”他非但不滚,还得寸进尺地想抱她。
“走开!”她哪裏能让他得逞,机灵地一闪,让他扑了个空。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他赖皮地问。
“原谅你?哪有这么容易?”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全倾泄而出,“当初,我被人从公司裏赶出来的时候,被父母兄嫂联合欺骗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这个幕后黑手,狠狠地伤害了我之后,居然跑回来说什么要求原谅?我看你是吃错药了!”
“蕙蕙……”姜逸风愧疚道:“对不起……你说的没错,我当时一定是吃错药了。”
“既然定了,为什么又要回来找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蕙蕙,我听说你怀孕了,就马上赶回来……”
“呵,原来是为了孩子?”施明蕙冷笑,“那容易,等我把他生下来,容许你一星期来看他一次,如何?”
“才一次呀?”姜逸风大呼,“好少哦!”
“那么多看一次,收费一百万!”她毫不留情地说。
“一百万?”他讨好地笑,“蕙蕙,照这样的收费方法,世界上凡是有小孩的总裁,可能都要破产了。”
“你破产正好解我心头之恨!”她诅咒。
“如果能让你回到我身边,我宁可破产。”他换了严肃神情,凝眉道。
“你——”施明蕙只觉得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你以为自己变穷了,我还会看得上你吗?”
“蕙蕙,”他扶住她的肩,不让她稍有不慎而跌倒,“不要再说气话,我看了你送来的日记。”
“日记?”她一怔,随即故作平静,“哦,那很好呀,你终於知道前妻的死因了。”
“为什么把那页纸藏起来?”他盯著她。
“因为我不想你怀念她!如果你知道她是因为身患血癌自杀的,一定不会怪她用那样残酷的方式离开你……我不想你再爱她。”
“真是这样吗?”他忽然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撒谎的小东西!”
“谁、谁是撒谎的小东西?”她惊慌地抵赖。
“你呀!那页日记明明是你写的。”
什么?他……他居然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喂,姜逸风,不要冤枉人哦!我为什么要冒充你前妻写日记?”她佯装镇定地答。
“小姐,关於我前妻的死因,你编故事之前可不可以先调查一下?实际上,我早就帮她验过尸了。我也曾怀疑过她是否因为患上绝症,才会自行了断。”
“你……”她该不该说英雄所见略同?“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证明那页日记是我写的呀!”
“小姐,你的笔迹我难道不认识?”
“嗄?你说什么?”
“我说——下次冒充别人写日记的时候,光模仿别人的语气是不够的,还要模仿好笔迹!”
“笔迹?!”施明蕙恍然大悟,惨叫一声,“我明白了……萧朗,他骗了我!”
明明说好她拟好草稿之后,他便模仿杨佩云的笔迹抄写一遍的,可萧朗那家伙居然直接把她的草稿装进信封了!
为什么要骗她?难道他这点常识都没有,不知道如此一来,逸风一眼就能认出真假吗?
“或许他想助我们和好,才这样做吧。”姜逸风想起萧朗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提醒,完全可以确定他的用意。
“我雇他来可不是为了让他助我们和好的!”施明蕙气呼呼道:“好啊,他还收了我一大笔钱,我要把钱追回来!”
“他欠你多少钱,我还给你。”瞧她可爱的模样,他哈哈笑了起来,“毕竟,我视他为恩人。”
“你们是一丘之貉,联合起来欺负我!”她大大地恼怒。
“小姐,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编造一个我前妻身患绝症的谎言?”他将她拉入怀中,轻抚她涨得发红的脸庞。
“不要动手动脚的!”她扭头不答。
“因为你太爱我了,对吗?”他低低道出答案。
“姜逸风,你少自作多情!”
“你宁可让我怀念我的前妻,也不希望我再自责,编造那样的谎言,只是想让我的良心好过一点,希望我能开始新的生活,不再沉陷於过去的阴影,对吗?”他的额头抵住她的,轻吻落在她的鼻尖上,然后顺著鼻尖,轻轻覆上她的唇。
吸入他温暖的气息,她不禁落下泪来。
是呵,难得他懂得,制造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他释怀。
之前萧朗建议她写下杨佩云的真正死因,但她觉得那样对他而言,实在太残忍了。他如果知道自己曾经深爱的妻子是一个那样自私的人,会多么难受啊!所以,她临时改变了所写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