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抱怨过助人为乐的艰难,但此刻,她竟十分留恋助人为乐的过程中,所得到的乐趣。
她是狐、是妖,是世人害怕的东西,从未想过世人也会对她由衷发出感激的微笑。这种被感谢的滋味真的好好,仿佛灵魂一下子得到升华,成为圣灵。
她甚至考虑过,等回去见了师父,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再重返此地,继续这项伟大的慈善事业,哈!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但她发现想带走的东西实在太多,不由得叹气。
二十一世纪的衣服是要带几件的,喜欢看的时尚杂志和言情小说也舍不得丢,更重要的是,那些色彩缤纷的化妆品,她已不知不觉收集了一大箱子,哪能就此抛弃?
哦,对了,是否还应该再带上一台笔记型电脑和几张DVD,供她在寂寞的山中消磨时光?
难怪人人留恋这个世间的修罗场,争相转世投胎,虽然人生之中苦多於乐,却有太多琳琅满目的身外之物让人流连。
“师妹,这就要走了?”忽然一个声音在空中浮现。
雪儿头也不抬便知道来者是谁。哼,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要纠缠她到地老天荒才甘心吗?
“师兄,可惜呀,你来晚了!”她得意一笑,再也没有从前见到他时的惊恐。
“哦?”萧朗挑挑眉,“怎么你以为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妥了吗?”
“我的客户亲口告诉我,她的心上人已经接受她了,估计现在双方家长已经见面,订下了婚期。”雪儿得意扬扬,“师兄,这桩买卖你已经没份了,下回请早!不过……真可惜,应该没有下一回了吧?”
“怎么师妹这样粗心大意呀!”萧朗啧啧摇头。
“你说什么?”
“你那位客户施明蕙小姐,现在正饱受失恋的折磨呢,你怎么还蒙在鼓裏?难道你都不去做售后服务的调查吗?就算你对服务行业的规矩一无所知,也应该亲眼看到他们步入结婚礼堂才对嘛!”
“姓萧的,你少在这唬我!”雪儿杏眼圆瞪,“你是嫉妒我这一次独自完成了生意,故意气我!哼,我不会上当的!”
“不然你打个电话问问施小姐,看看我有没有在说谎。”
“我前几天有打过电话给她,她好端端的,根本没事!”
“那是因为她对你这个救世主已经失去了信任,懒得再麻烦你,所以只好自己默默忍受痛苦。我昨天才去看过她,发现她的情况很不好……”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雪儿跺足,“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好,不如你去见见姜逸风。”
“我去见姜逸风干什么?”
“施小姐如果存心隐瞒她的不开心,那么你可以从姜逸风那裏窥探他们两人的关系呀!据我所知,这位姜大总裁此刻正独自在欧洲散心,也是终日郁郁寡欢的。如果真如施小姐所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又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雪儿一怔,顿时缄默,好半晌才迟疑地道:“真……真的吗?”
“所以我说呀,师妹你也太粗心、太自以为是了!出来混的,怎么可以这样粗心呢?”萧朗哈哈大笑。
“姓萧的,算你行……”她身子一斜,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又被你捅了一刀……”
“嘿嘿,师妹,你师兄我凭的就是心思缜密,这些年来在江湖上,才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好啊,”雪儿眼珠子一转,“那么这桩生意今后就全权交给师兄你负责了,小妹就不管了。”
哼,她倒要看看这家伙有什么本事能扭转乾坤!
“真的?师妹,你真舍得放手?”
“当然了。”她爽快答道,心里打起另一个鬼主意,暗自偷笑。
“那么事成之后,这功劳该算在谁的头上呢?”
“该算在谁的头上就算在谁的头上,苍天有眼,不会有失公允的。”该死的萧朗,每一次都想自她这儿分一杯羹,这一次,她就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好,师妹,告辞!我去办事了!”萧朗大乐。
“等一等!”雪儿却想起了什么,唤住他欲离去的身影。
“还有何吩咐?”
“师兄,小妹一直觉得奇怪,有件事想问问你。”
“何事?”
“我下凡间做善事,是为了得到我的心上人……可师兄,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样打破脑袋跟我争抢功劳?”
“我嘛……”他优雅一笑,眉间泛起淡淡苦涩,却不回答。
“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上前一步,连声逼问。
仍然不见回答,他身子隐去,只留下故作轻松的笑语——
“师妹,此乃为兄隐私,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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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明蕙半夜裏忽然醒了。
最近常常睡到酣眠处忽然醒转,并非作了什么恶梦,而是被饿醒的!
奇怪了,她食量并没有减少呀,为什么最近会如此饥饿呢?甚至一些平时不喜欢吃的东西,也能让她产生食欲。
被咕咕叫的肚子逼得无奈,只好在黑暗中爬下床来,打算到厨房找些剩饭剩菜充饥。
这么晚了,家裏人应该都熟睡了吧!她必须把脚步放轻一些,以免吵到他们。
然而,客厅裏却不知为何仍有灯光,而且,有人在窃窃私语——
“妈,我觉得良心难安……”她听到大嫂的声音。
咦?发生什么事了,居然会让大嫂如此苦恼,深更半夜向家中老人倾诉?
而且妈妈的身体不好,正值病中,为何这么晚了还不睡?
“嘘,你小声一点,别让蕙蕙听见。”
怎么,事情居然还跟她有关?施明蕙张大耳朵,驻足聆听。
“妈,看见蕙蕙最近瘦了不少,我实在不忍心再欺骗她了。”
“你以为我又忍心吗?好在她最近吃得挺多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
“她失恋就已经够痛苦了,为了妈,还要整天忙进忙出的,包揽所有的家务,我在一旁看不下去,想帮帮她,她却因为我有孕在身不让我插手……看著她故作坚强的模样,我实在替她难过!”
“她是我女儿,你以为我心裏又好过?唉,只希望她能快快忘记那个姓姜的,就平安无事了。”
“可她要到哪一年、哪一月才能忘记呀?如果她一直不能忘怀,妈你是不是要一辈子装病?”
装病?施明蕙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妈妈为什么要装病?
“你以为我想装吗?每天躺在床上,不能去邻居家打麻将,真把我闷死了!可我能怎么办?如果不装病,蕙蕙肯回来吗?”
“总得想个法子,让她解开心结才好!”
“我想过了,过几天我逼她去相亲,她这孩子,就是因为见过的男人太少了,才会对姜逸风念念不忘,让她多见几个男人,自然就不会只眷恋在一棵树上。”
“她会去吗?”
“我就说自己病入膏盲了,希望临死前能看到她找个归属,她一向最孝顺,应该会答应的。”
“妈,我有一句话,一直不敢说……”
“儿媳,有什么话就尽避说,现在我就剩下你这么一个贴心人了。”
“妈,你觉得那个杨太太说的话可信吗?我听邻居讲,她打牌的时候牌品不太好,而牌品不好的人,人品多少也会有点问题。”
“你是指她说姜逸风害死她女儿的事?虽然我也觉得这种说法太偏激了一些,毕竟她死了女儿,观点不会像旁观者那么客观……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蕙蕙,我们不得不防啊!”
“但我看来看去,也不觉得姜逸风有那么坏。”
“这倒是,或许那小子很会伪装呢!”施太太叹息,“其实那天我去见他,他对我说起他小时候的事,我忽然觉得他满可怜的……有时候,我也不相信他是十恶不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