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谁吗?”哭了半晌,小表吸着鼻子,抬起一双泪眼问。
“据说是我的堂妹。”海伦好笑地回答。
“你不记得了?你真的不记得了?”她焦急到快抓狂。
“记得什么?”
“你……”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小表的身子顿时软如烂泥,靠在沙发上怎么也坐不直,“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在跟我装傻……真的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吗?”
“我知道呀,天翔跟我说过,你叫艾星星。”这个可爱的名宇,真让她忍俊不禁。
“我叫艾紫!艾紫!”那小表却猛地跳起来,对着她怒吼。“艾紫?”她有些吃惊,“原来你跟我同名同姓呀,怪不得会冒充我堂妹!”
“天啊——”她长叹一口气,“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呢?这个艾紫,就是你那个艾紫,懂不懂?”
“一样的名字?我懂呀。”
“笨蛋,我就是你!”她终于用惊天动地的喊声道出答案。
“呃?”海伦却一脸懵懂。
“我就是十八岁的你,穿越时空来看你,这下懂了吧?”艾紫紧紧地抓住她的肩,大力摇晃。
“你在说什么呀?漫画书看多了吧?”海伦忍不住仰天大笑。
“我说真的,你却笑?”苹果脸气得变形。
“小妹妹,你自己异想天开也就罢了,别以为可以把我拖下水!”海伦摇了摇头,“冰箱里有一些柳橙汁,你要不要喝?喝完了就回家吧,不要在这里说神话故事了,姊姊我还有东西要收拾。”
她重新弯子,擦拭茶几。
“你不相信?”艾紫却不轻易放弃说服她,“我们上都有一块蝴蝶状的胎记;幼儿园的时候经常被男孩子欺负,为了反抗,把毛毛虫放进了他们的帽子里;国小的时候因为崇拜数学老师,写了一封情书给他;十八岁那年认识了亦磊……
“一九九四年看过一出港剧,剧中男主角送给女主角写有求爱纸签的黄玫瑰,纸签随风飞起来的时候,女主角终于原谅他犯下的过错,投入他的怀里。因为太感动于这一幕,你立志要嫁给送同样玫瑰花的男子,记得吗?”
“你怎么知道?”海伦不觉一怔,随即莞尔,“是天翔告诉你的吧?”
“这些事情你对他说过吗?”她站着俯视她。
“我……”迟疑片刻,“也许酒醉的时候说过,但不记得了。”
“要不要我详细描述一下追亦磊时的情景,我想,你不会对天翔哥哥提起这些吧?”
一时间无言以对,却怎么也无法相信这小表的胡说八道,怔愣之中,忽然有一道强烈的白光从那小表颈间射出来,逼得她瞇上眼睛。
她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光,不料,那光居然瞬间幻变为一条亮带,架成了一道霓虹的桥。
蒙眬中,她似乎看到有闪闪发亮的萤火虫从这桥上飞过,直扑进她的脑子。
“啊——”脑子像被万蚁嚼噬,顿时疼痛不已,海伦忍不住大叫一声,捂着头在地上打滚。
“怎么了?你怎么了?”艾紫万般焦急,上前来扶她。
她正痛苦万分,突然似吹来一阵清凉的风,身心舒缓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世界在霎时之间恢复了宁静。
“你到底怎么了?”看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艾紫越发担心。
海伦却异常沉默,豆大的泪珠顺着她脸庞滚落下来,抓住艾紫的手,颤颤巍巍的。
罢才在光亮中,往事一幕幕从她眼前滑过,从意大利的小镇中与天翔的分离,到他们最初的相遇,甚至再往前,目睹那一场澳变她人生的抓奸戏码……像电影一股,亦幻亦真,光怪陆离。
“我想起来了。”她低声说。
“想起什么?”艾紫迷惑。
“所有的事。”
“你曾经穿越时空的事?”艾紫恍然大悟,万分欣喜。
“恩,”海伦点点头,望着曾经的自己,那张可爱的容颜让她泪如雨下,“小表,我可以模模你的脸吗?”
“当然可以啦。”她抓起她的手,不,应该说是抓起自己的手,搁在自己的脸上。
“小表,你好可爱……”那张脸,清新似早晨的蔷薇,水份充足,颜色红润,不象她现在这般苍白憔悴、冷若冰霜。
曾经的她,就是这样的吗?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有着极大热情,永往直前,不像现在,只懂得退缩和掩饰。
曾经,她已经完全遗忘了过去的自己,可此时此刻,过去的一切又回来了,不是那些伤心难堪的往事,而是那些快乐明亮的回忆,带给她希翼的翅膀。
“你怎么会忘了这段奇遇呢?”艾紫好奇地问。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抚了抚额头,“为何失去了这一段记忆,我真的不记得了。”
抬起眸,海伦凝望着那小表的脖间。
“刚才,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哦,可能是这个。”艾紫从衣领中拉出一条项链,坠子像颗莹润的星,“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危情幸运星’哦!”
危情幸运星?在爱情危机的时候出手,救一切于无形?
“你答应我,为了我将来的幸福,一定要嫁给天翔哥哥。”艾紫紧紧抓住她,半威胁半乞求的语气,“他是我选定的人,你不可以擅自更改哦!否则,哼,我就让你遭殃!”
“让我遭殃?”海伦觉得好笑。
“对呀,我马上……”她眼睛一转,“马上毁掉自己的容貌,哼,让你变成一个丑八怪!”
“哈哈哈——”多年来不曾听闻的爽朗笑声,终于从自己嘴里发了出来,一颗心如释重负,轻松恰然。
危情幸运星?呵,好美的项链,好恰当的名字。它恢复了她的记忆,让她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也似乎恢复了她的勇气。
有了勇气,就可以拯救她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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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翔其实哪儿也没有去,就待在台北父母的家中。
仿佛受了伤要找个地方安静地治疗,他整天待在二楼的卧室里,睡醒了便吃,吃饱了便睡,不去想第三件事情。
他知道父母对他十分担忧,不能理解为何一向发奋图强的儿子忽然变得如此颓废,他虽然不想让父母操心,但暂时也只能如此。
暂时,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周身无力,只想顺着深渊的边缘滑下去,滑到最幽暗的水底。
母亲每天都亲手端来饭菜,站在床边忧心忡忡地望着他,然后叹息一声,掩门离去。
今天也是如此。但今天,他有种预感,母亲肯定会说些什么,不会就此默默不作声地离开。
“儿子,”果然,齐太太开口了,“你的生日快到了,今年想怎么过?”
“往年怎么过,今年就怎么过。”他简短地答。
“呃……还记得你小时候的几个朋友吗?她们都说要来为你庆祝生日呢……”齐太太一边支支吾吾,一边察颜观色。
“哪些朋友?”齐天翔懒懒地问。
“李伯伯、张伯伯、苏伯伯……”
“他们那么老,应该是爸爸的朋友吧?”
“我说的是他们的女儿。”齐太太笑。
“哦,”齐天翔马上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想让我跟她们相亲吧?”
“不不不,相亲这么俗气老套的事,妈妈哪会让你去做?”齐太太狡辩,“只是想藉你生日的机会跟她们见见面,听说你最近失恋了,如果在她们之中看到合意的女孩子——”
“好了,”挥挥手,他打断母亲的话,“别说了,我懂了。”
“儿子,你生气了?”齐太太万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