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于爱情的任何烦恼,本公司都竭诚为您解决。
这是一间什么公司?竟有这样的服务?
楚翘不禁停下车,细细观看。
他看到四个大字--时光铺子。
外加一行注解--爱情烦恼谘询公司。
简直太荒唐了,是谁如此嚣张,竟敢插手他人的爱情烦恼?孰不知,爱情是世界上最最麻烦的事,比清官难断的家务事更加麻烦;过问爱情,等于自寻死路!
他可以肯定这是一间招摇撞骗的公司,公司的老板定是个不高明的骗子,愚蠢得可笑。
不过,他很喜欢这间公司的名字,时光铺子。
这个名字让他产生一种蒙眬的美感,彷佛面前正在上演一部光与影相互交错的旧电影,使他的目光顿时变得迷离柔和。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原来依旧天真,因为他竟产生了一种冲动,很想进去看看。
进去就进去吧,怕什么?就当他去看一次心理医生好了。寂寞的他,这些年来也只能把心理医生当成知心朋友,而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倾诉。
下了车,关上车门,他迈入那扇陌生的大门,出乎意料,大门里的环境让他颇有好感。
那朴素的桌椅,绿色的盆栽,还有宁静的气氛,能让任何一颗烦躁的心马上舒畅起来。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本来坐在柜台后看小说,抬头望见他,连忙满眼是笑的站起来。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她问。
“唔--”楚翘很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想问问,你们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呵,很多客人都问这个问题,”那女孩子笑道,“其实,我们这里相当于一间心理诊所,也类似于服务公司,任何人在爱情上如果有烦恼,都可以找我们帮忙。比如情侣吵架,夫妻闹离婚的时候,我们会试着劝慰男女双方,尽量帮助他们和好如初。”
“我明白了。”楚翘点头。原来如此,那招牌广告如此耸动,服务的内容却很普通,不过尔尔。
“先生您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吗?”对方反问。
“呃?”他一怔,“何以见得?”
“您没戴婚戒,可见还没有结婚。看到我们的广告牌后支支吾吾地走进来询问,定是有什么关于爱情上的烦恼,所以我猜您也许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我没有跟她吵架,不过也差不多。”楚翘失笑。
忽然,他决定当一次这间公司的顾客,因为这个女孩子亲切的笑容和悦耳的声音。
“那么如果我有烦恼,谁来当我的心理医生呢?妳吗?”他问。
“不,我只是一个负责接待客人的工读生而已,”女孩子莞尔地摇头,“主治医生是我们经理。”
“经理?”又是医生又是经理?
“我们经理刚刚见过一个客人,现在有空。先生您想即刻就诊吗?”
“嗯,”他点头,“我想试一试。”
不管对方对他的“治疗”是否有用,只要肯听他说一番心里话就够了。
“先生,这边请。”那女孩子一欠身,礼貌地带路。
他本以为对方会把他带到一间窒闷的小屋里,像以前他看心理医生时一样,不料,经过窄窄的走廊,她竟把他带到了后院。
小小的后院清爽宜人,种着些花草,还有一株遮阳的大树。
那树的模样跟这诊所的名字一样奇怪,是他以前没见过的。现在时令已经是秋天,满树金黄;而金黄的叶间,竟挂着一道道彩色的幡,风一吹,那皤儿便飘摇起来,缤纷炫目。
树下摆着圆桌和摇椅,有人正悠闲地坐着。
那人便是这间公司的经理,他的心理医生?
让楚翘万分吃惊的是--那人竟是个女子。
白衣如雪的女子,容颜绝美,正俏丽娇笑地看着他,调皮的目光一闪一闪,丝毫没有符合身分的严肃,反倒像个调皮的孩子。
“先生贵姓?”她并不起身迎客,只淡淡发问,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坐下。
“姓楚。”楚翘只得回答。
“楚先生刚才一直在看这棵树,想必十分好奇这树为何如此模样吧?”那女子说。
“对,我一直在想,这些幡是做什么用的?”
“楚先生也知道这个叫做『幡』?”
“以前在寺庙中见过。”
“那么楚先生应该可以猜到,这是一棵许愿树。”
“许愿树?”他挑眉。
“我让病人们在倾诉了自己烦恼后,把愿望写在幡上,再抛到树端,如果运气好,愿望就会实现。当然了,这些愿望只限定爱情部分哦!”
“呵呵,很有创意。”楚翘不由得笑了。利用这种方式让病人抒解胸怀,倒也不错。“那么他们的愿望都实现了吗?”
“说实话,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实现自己的愿望。”女子坦然回答。
对方的坦白让楚翘忍不住开怀。
“一切都是天意,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她耸耸肩。
“那么没实现自己愿望的客人会付诊费吗?”他玩笑道。
“没实现自己的愿望,我一律免费。但有人因为不好意思,出于对我的感谢,也照样付钱。”
她这间诊所会亏本吧?除非那些善良的客人很多,否则她应该赚不了什么钱。
“先生如果有什么愿望也可以写下来,这儿有现成的彩幡。”女子递过来一支笔。
“我没有什么愿望。”他摇摇头,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他的愿望,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人帮他实现。“我只想进来找一个心理医生聊聊天。”
“只想聊聊你的烦恼?”对方眨眼笑。
“对。”
“那你会很吃亏哦,因为即使不许愿,我也会收你跟别人一样的诊费。”
“无所谓,”楚翘摇头,“我照付。”
“看来先生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人能帮你解决烦恼,对吗?”她目光如电地射向他。
好聪明的女子,话语直指人心,像个精灵!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好,那么就来说说你的烦恼吧。”她心平气和地摊开笔记本,摆出医生的架式,“你跟自己心爱的人发生了什么问题?”
“她伤我伤得很深……”心尖莫名地一酸,楚翘微微闭上双眼。
“哦?”
“在我们最相爱的时候,她忽然嫁给了别人。”
“呵,很平常的故事,不过却是最伤感的故事。”女子评论道。
“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却始终没能忘记她……”十年。十年够长了吧?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免不了想起她,一想起她来,心里便千疮百孔。
他不知道,自己对她如此刻骨铭心,是因为爱得太深,还是恨得太深?
“你想把她抢回来,还是想忘记她?”
“我……”他一愣,咬了咬嘴唇。
“看来你是舍不得忘记她,”女子涩涩一笑,“换了我,我也舍不得。那么,你只能把她抢回来了。”
“但我恨她,她也早就不爱我了……”楚翘凝重地回答,“我现在要的只是报复。”
“报复?”她睁大眼睛,“你确定吗?”
“只有报复才能让我快乐一些。”他努力让自己确定。
“嘿,”她却笑了,“你不像一个能狠得下心的人,否则也不会跑到我这儿来倾诉了。”
“我怎么会狠不下心?”他嘴硬地反驳。
对呀,这些年来,在商场上栽在他手里的人何其多,多到血流成河的地步,他何曾心软过?所以,他是有充分的证据反驳的。
“那你就在这张幡上许愿呀!祝你自己的报复计划早日成功,如何?”女子再次递过一支笔。
他的手依旧插在裤袋里,微微摇头,“我刚才说过,我不信神。”
“你不是不信神,你是不忍心。”她一针见血地直戳他的隐秘,“你害怕自己的报复会伤害她,其实你不愿看到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