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各持一词,小女子无从分辨呀,”曲施施转身问那蒙面的青衣人,“这位公子,你说呢?”
“我看它半真半假。”清冷的声音道。
“什么?”全场一片哄笑。
“这位公子,你的答案也太难让人信服了吧?别人一个说真,一个说假,你就说什么半真半假,”曲施施捂着嘴,前俯后仰,“好歹你也要像这两位,说出点道理来呀!”
“这是古董店的奸商玩的老把戏了,没什么稀奇的,”青衣人上前从容指点,“他们购得真图,撕成两半,再找来画底,模仿真迹分别将两半所余的地方填上,装帧糊裱,拼合得天衣无缝,这样一幅画就变成了两幅,可以卖两幅画的价钱。虽然半真半假,但这样的伪作总比纯粹的膺品要值钱。所以,庄夫人不必太伤心,您花的银子,没有全然损失。”
群雄听了这前所未闻的离奇解释,顿时一片沉默,无人再敢哄笑言语。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信口开河?”曲施施仍不眼。
“庄夫人不信,可以把它拿到日光底下,透光来看,看看它的中间是否有一条细微的裂缝。当然了,一定要在最强的阳光之下,用最锐利的肉眼才能识破。”
她还想提问,但再也提不出什么专业的问题。
鸦雀无声中,曲安安最先站了起来。
“看来,这位公子真是武功卓绝,学识渊博,小女子佩眼。现在,可以把您的蒙面布巾摘下来了吧?”
“这布巾自然是要摘的,但敢问大姊姊,我是否已经中选?”青衣人不疾不徐地回答。
“我若没有选中你,又怎么会想见你的庐山真面目?”
“那么可否请大姊姊移步到内堂?小弟害羞,只敢向自家人展露真颜。”
这小子,又想搞什么鬼?
曲安安蹙了蹙眉,只得做了个有请的姿势,把他带上楼梯。
日光在走道里飞扬,狐疑的她盯着那嘻笑的男子,停下了脚步。
“我肯定在哪儿见过你,”曲安安道,“对吧?”
“大姊姊肯定要招我为妹婿了吗?”他却避重就轻地回答。
“如果你长得不算太丑,那么这亲事就算是订下来了。”
“我保证自己长相英俊,可又怕大姊姊日后反悔。”
“怎么会呢?”
“我就是怕呀,所以,还请大姊姊先赐我一件订亲的信物。”
“不行,我要先看你的长相!你若相貌丑陋,我该如何向妹子交代?”
“我若相貌丑陋,大姊姊大可当场把信物夺回。这儿是姊妹坡的地盘,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儿撒野吧?何况楼下还有一大堆恨我夺得头筹的英雄豪杰,就算我武功再高,也难逃他们的联手进攻。”
“好,”曲安安一咬牙,答应下来,“我这儿有一块玉佩,是祖传之物,当年我们姊妹最困难的时候,我也没有当掉它。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就当是信物吧。”
“谢了。”男子接过玉佩,将它小心翼翼收入怀中,
“那么,请摘下你的面巾吧!”
“其实大姊姊刚才说对了,我们的确见过。”布巾一扯,一张绝美的俊颜显露出来,彷佛阳光从云层中射出,光芒万丈。
“你……”曲安安惊得张大了嘴巴,“慕容迟!”
“纱纱的房间在那儿吧?我要去见她喽。”微微一笑,他将那布巾掷在地上,翩然欲去。
“等一等,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去见她了?”她一把抓住他。
“大姊姊,信物我已收下,妳可不许反悔哦。”
“你耍诈!”
“妳只是说如果我相貌丑陋,这桩婚事才作废,”倾国倾城之貌得意扬扬,“可大姊姊妳凭良心说,我柳笑丑吗?”
“小痹,小痹,你不要睡了,快醒过来,吃点东西吧!”望着奄奄一息的相思鸟,曲纱纱已经哭了一天,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儿。
“妳这样吵牠,牠也好不了的。”忽然,身后一个声音道。
好熟悉的声音,她不敢想象那是谁,也不敢回头,生怕那是自己产生的一个幻觉。
“楼下的男人都在为妳打架,而妳却在这里为了一只小鸟而哭泣,丝毫不在意那儿发生了什么事,”慕容迟轻轻地靠近她,“他们若知道了,会很伤心的。”
“你……”她难以置信地抬眸望着那张俊颜,痴痴地望了良久,“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来了?”
“我来参加招亲大赛呀!”他笑,“而且我夺得了头筹哦!”
“骗人,姊姊们不会让你参加的。”
“有妳这祖传玉佩当信物,妳还不信?”他从怀中掏出翠玉,只让她看了一眼,又重新收好,“嘿嘿,不能让妳抢走它。”
“姊姊们真的允许你参加?”
“本人这么聪明,就算不允许,我也有办法参加,而且有办法逼她们实现许诺。”
“可是你为什么来?”曲纱纱摇摇头,“你不是一直希望赶我走吗?为什么还要来捣乱,你想我一辈子嫁不出去吗?”
他那样残酷地骂她,甚至讽刺她的残疾,为什么这会儿又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副要求她原谅的样子?
她知道他当时的无奈,也知道他对自己的真心,可是,实在没有办法就这样轻易与他和好,实在没有办法一下子被他伤害,一下子又让他来抚模自己的伤口……她再有忍耐力,再心地善良,也受不了这样波澜重迭的折腾。
“傻瓜,”慕容迟无奈地莞尔,“我来参加是因为,我想做妳的夫婿呀。”
“骗人!”她仍旧不信,“你怎么会忽然改变主意?”
“我……”他换了严肃神情,“纱纱,请先回答我,妳会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你能到这房间来,说明你已经过了文武那两关,”她转过身,“其实还有第三道难题。”
“第三道?”
“对,解答了第三道难题,你才算真正的赢家。”
“那么我若答得出来,妳会不会原谅我?”
“那就要看你是否答对了。”曲纱纱硬起心肠说。
“到底是什么题目?”他深吸一口气,抑住紧张,“妳说吧。”
“我的相思鸟要死了,”她幽幽地道,“牠是我曾经最喜欢的一个男子送的,这几天,我一直觉得,如果牠死了,我大概也会死掉……第三道题目,就是请你救活牠。”
“什么?”
“救活了牠,等于救活了我的心。”她回眸深深地凝视他,“无论谁救活了牠,我都答应跟他在一起,”
“好,”慕容迟点头,“其实这没有什么难的。”
“没有什么难的?”她感到惊奇,“我知道你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可这是一条奄奄一息的小生命,你又不是大夫,这个世上,也没有懂得帮鸟儿治病的大夫。”
“我虽然不是大夫,可我也养过鸟,”他笑道,“妳也知道,我家里有各式各样的鸟儿。我养的鸟儿从来都是寿终正寝,没有意外身亡的。”
“那么你倒说说,小痹牠到底怎么了?”
“牠不过是发烧了。”
“发烧了?”曲纱纱大叫起来。
“妳只要叫人煎一贴治风寒的汤药,盛在小杯子里,每个时辰喂牠两次,明天牠就会好了。”
“鸟儿也会发烧吗?”她满脸惊愕。
“鸟儿跟人一样,会高兴、会难过、会生病、会作梦……”他伸指刮了刮她的鼻子,“还会照镜子!”
“柳笑哥……”她鼻子一酸,终于哭了出来。
“傻瓜,小鸟有救了,妳却为什么哭了?”他歪着头,打量她的泪流满面。
“我一看到你,就想哭……”她双肩一抽一抽的,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