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鸟同人一样,还喜欢照镜子!”慕容迟感叹道。
“或许因为牠太过爱美,或许,牠把镜子中的影子当成了自己同伴。”曲纱纱低声说。
“妳赢了。”他只得认输。
“柳笑哥,我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不是误打误撞,妳能赢,说明妳心思缜密,聪明过人,”他拍了拍她的脑袋,“如同那天妳偷我袖中之物一样,若不是妳察觉了那东西对我的重要,妳不会偷它的。我倒是一直想问,妳如何得知它对我很重要?”
“我……”她结结巴巴的,“一路上,我看你模了好几次袖子,有次在酒楼歇息,有个伙计碰了你一下,你也急忙模袖子,所以我想,那袖中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吧。柳笑哥,你还在生气吗?”
“呵,我输得心服口服,早已不生气了。”
他一直当她是个头脑简单的无害女孩,所以一直没有在意她,没料到,她却坐在角落里,把世人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他真不该小瞧了她!
“柳笑哥,那鼻烟壶是你打算送给别人的吧?”曲纱纱进一步道。
“妳怎么知道?”这丫头,越来越令他惊奇了。
“若是自己用的,丢便丢了,何必这样紧张?而我看,柳笑哥你平时也没有吸鼻烟的癖好。”
“是呀,又被妳猜对了。”他笑着摇头。
“那么,我偷走了它,那个人是不是很生气?”
“妳才知道自己给我带来了多大麻烦!”那老家伙生气他倒不怕,只怕不能完成义父命他完成的事。
“我去替你解释。”
“没有用的,那姓薛的从来不让别人去找他,只许他自己出来找别人。所以,我们不是想见他就能见的,要等他哪天心情好,出门来见我们。唉,就不知这一等,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为什么?”
“因为他不喜欢等,如果只是他出来找人,那么就是别人等他,而非他等别人。”
“好奇怪的人。”曲纱纱瞪大眸子。
“江湖上,凡有点本事的人,都是有怪脾气的。”
“那么他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我们可以在他常去的地方等。”
“偏偏他既不喜欢逛酒楼,也不喜欢逛窑子,”慕容迟苦笑,“他只喜欢在家里待着。”
“这可难办了。”她皱起小脸。
“对呀,妳才知道妳闯祸了?”语气中却没有责备,只有玩笑般的意味,微微含着宠溺。
“我……”她低下头,想了又想,忽然眼睛一亮,恢复笑颜,“柳笑哥,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他一怔。
“就是让那位薛老伯出来见你的方法呀!”
“呃?”她又有什么鬼主意?刚才,用一面小镜子驯服一只小鸟,现在又要使出什么骇人听闻的手段,骗出老奸巨猾的薛老头?
“着火了!着火了!”
一阵狂呼乱喊伴着一股浓烟,钻进了深宅大院,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薛老头不由惊得坐起来。
“老爷,大事不好了!”奴仆急忙前来禀报。
“怎么了?”
“有、有人故意在咱们大门口放火!”
“什么?”他直觉得不可思议,再也不能坐视不理,套上鞋子便往前院跑去。
他看到门前的台下,凭空冒出了一堆茅草,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人,手持火把,将那堆茅草熊熊燃烧。
明亮的火焰中,那青年的一袭青衣,彷佛青烟袅袅地飘着。
“薛伯父!”他见了他,俊颜展露笑容,如同火焰一般炫丽,“侄儿前来拜会。”
“你……”薛老头气得瞠目结舌,“慕容迟,你干么跑到我家门前放火?”
“因为侄儿想见您,可又不知道如何能够见到您,”慕容迟一脸嘻笑,“所以万般无奈之中只得出此下策,还望薛伯父见谅。”
“你放火烧我的大门,还要我原谅你?”震怒之下,他浑身颤抖。
“侄儿只是烧这一堆茅草而已,并没有烧着您的大门,伯父何必如此生气?”
“慕容迟,你……你今后若再想让我帮你打听什么事,可不能了!”他胡子都快在暴怒之中翘起来了。
“看来薛伯父是真的生气了,哎呀,怎么办才好呢?”慕容迟微微一笑,将火把扔入茅草堆中,回眸朝身后的某人道:“看妳出的好主意!现在不知该怎么办了吧?”
“柳笑哥,让我代你向薛伯伯解释吧。”一个清悦稚气的声音回答。
“好,”他点了点头,“我倒想看看妳如何替我解释。”
薛老头诧异,定睛望去,只见慕容迟身后走出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眼神清澈如溪。
“薛伯伯,”她很有礼貌地道,“火是我叫他放的,您要怪,就怪我吧!”
“妳?”薛老头愕然,“小泵娘,妳为何要叫他放火?”
“因为他想见您,而我想帮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其他的法子逼您现身。”
“嘿,我还当你们想杀我呢!”
“薛伯伯,一切都是我的错,”曲纱纱朝他深深一拜,“那个鼻烟壶是我从他袖中偷走的,我本想早些归还,可惜迟了一步,害您误会他了。”
“哼,妳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满脸恼怒,“你们以为现在把那鼻烟壶送来,我还会为你们办事吗?”
“您会的。”曲纱纱很肯定地望着他。
“妳怎么知道我会?”这小泵娘真不知天高地厚!
“因为如果这个鼻烟壶不是您至爱的东西,您也不会让人千里迢迢带到京城来,您现在说不要它,不过是赌气的话罢了。”
“妳……”薛老头指着她的鼻子,半晌无语。
“好了,好了,”一旁的慕容迟笑着上前,“伯父您就原谅我们吧,晚辈们多有得罪,改天一定再物色一个更好的鼻烟壶送给您。”
“原谅你们?休想!”他冷冷地转过头去,“马上给我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
“唉,纱纱,看来妳的法子不灵呀。”慕容迟故作感叹。
“柳笑哥,”曲纱纱垂头丧气道:“看来的确是我想错了,对不起,连累了你。”
“我看咱们还是走吧,免得薛伯父生气,”从袖中掏出那只鼻烟壶,他惋惜地摇头,“至于这个东西,现在已经没用了,留着徒增伤感,不如我们把它扔进这火堆里烧掉好了。”
“慕容迟,你敢!”薛老头重见心中所爱之物,顿时忘记了一切,把脚一跺,几乎想伸手上前抢救。
“伯父,您不是说不要这个东西了吗?”慕容迟邪邪地笑,“怎么又舍不得了?”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琥珀鼻烟壶,壶上所画之花出自名家之手,其中一勾一勒皆精妙无比,堪称天地间的奇迹,你义父好不容易才帮我寻了来,你敢把它毁掉试试!”
“义父叫我把它送给您,是托您办事的,既然现在您不肯帮我们办事了,这东西我们又不懂得欣赏,留下何用?”手一扬,小小的玩意几乎要从他掌中飞出去,跌入火中。
“且慢!”薛老头终究还是舍不得宝贝,急忙拦住慕容迟,“好,我答应你们便是。”
“伯父,我知道您心中不快,不必为了区区一件玩物勉强自己吧?”
“好,算我心甘情愿答应你们的。”他一把握住对方的腕,“快把东西给我!”
“纱纱,”俊颜又露笑意,转视伊人,“看来是我错了。”
“柳笑哥,你为什么这样说?”曲纱纱照例满脸天真。
“还是妳说得对,薛伯父终究会看在这鼻烟壶的份上原谅我们的,我一开始还不信。”掌心摊开,他重新面对薛老头,“伯父,快拿去吧,别忘了侄儿求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