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江陵离姊妹坡很近?”
姊妹坡?庄康霎时浑身激颤,扶住园中一块假山石。
“若你跟我回江陵游玩,便可路过姊妹坡。”慕容迟微微一笑。
他没有回答,面对好友一针见血的提醒,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转过头,掩饰自己汹涌起伏的心情。
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他吃惊,“不要告诉我你不想见她,为了一颗珠子,不值得这样做。”
他猛地抬眸,“你怎么知道?!”
虽然跟慕容迟相交甚深,但镖局的事他从来不会向朋友透露,所以他不可能知道雪玲珑的事。
“那是我家的宝贝,我怎么会不知道?”慕容迟的回答如同青天霹雳。
“你家的?!那么那位投镖的老者……”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蒙面怪笑的老者声音如此熟悉了。
“对,那是我爹。”慕容迟点头,“上次在君州我家老宅,你见过的。”
“可为什么?”他只觉得不可思议,脑海一片混乱,彷佛有许多话要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最近我老爹被往日一些仇家纠缠,不得已才将这颗夜明珠托你从南方运往京城,否则这个命根子他从来都是随身携带,连我都不得碰,”他脸上重新浮现出戏谑的笑容,“庄康,你不必为此感到内疚,那颗夜明珠身上沾了太多人的鲜血,本来也不属于我们慕容家的,曲姑娘把它夺走,是很应该的事。”
“应该?”这话更让他愕然。
“许多年前,这颗夜明珠也是我老爹从别人手中夺来的,所以现在被别人夺走,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这夜明珠留在我家,迟早是个祸害,现在反而很感激曲姑娘把它盗走。”
一直以来,慕容一家给他的印象是精明的生意人,没想到竟如此不简单!记得慕容老先生那日施展轻功漫入夜色中的情景,了得的身手令他这个出身于武林世家的子弟望尘莫及,眼前的好友,是否也身怀绝技却一直不愿展露,只让人误以为他是表面上那个游手好闲的公子?
“听说姊妹坡有人受伤了。”慕容迟忽然又道。
“受伤?。”
“我父亲前去追查那颗夜明珠,没想到竟遇到曲家姊妹,听说他在与殷飞龙的打斗中,误伤了其中一个姑娘,就不知道,受伤的是否是你的施施姑娘。”
“你怎么不早说?!”庄康满脸焦急,失声叫道。
看着老友的这副表情,慕容迟知道,这一回不用他劝,老友也会顾不得父亲的惩罚,连夜出门直奔南方。
第九章
姊妹坡,与他上次来的时候大不相同了。那时候,山坡上一片春风吹动的绿意,而现在却已繁花似锦。
庄康停下马儿,迈入那客栈的大门。
奇怪,这个晴朗的下午,客栈里却静得很,连马厩里的马都很安静,都在低头吃着草。
厅堂里只有一个小伙计,正跷着二郎腿,倚在窗边呼呼大睡--夏日炎炎正好眠。
庄康没有打扰他,直往后院走去。
厨房那边飘来人声,似乎热闹得很,施施会不会也在那儿?
“快吃!快吃!你们要把这些东西统统都吃光哦!”
厨房前的树荫下,摆着一张长长的桌子,客栈的小二和丫鬟们正排排坐着,面前则摆放着各色美食。
一个红衣少女正一瘸一拐地绕着桌子团团转,大呼小叫的。
“三、三小姐,我们真的吃不下了,”其中一个丫鬟愁眉苦脸地哀求,“妳饶过我们吧!”
“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吃不下呢?”曲纱纱睁大眼睛,迷惑不解,“以前柳笑哥跟我说,无论我做多少,他都可以统统吃光。”
“拜托,三小姐,那小子想追妳,故意讨好妳,所以才这样说的。”丫鬟们一起翻了翻白眼。
“柳笑哥最老实了,不可能说谎!”曲纱纱大力摇头,“总之我研究了这么久才做出来的菜,你们不吃,我会很伤心!”
“可是我们吃得舌头都麻木了,再也尝不出是什么味道了!”众奴仆嚷嚷着。
“再吃下去我会变成大胖子,没有男人肯娶我了。”其中一个丫鬟呜咽道。
“好了、好了,”曲纱纱气恼地把盘子一搁,“你们都回厅堂干活去吧,我自己吃。”
“多谢小姐!”
众奴仆得了首肯,如释重负欢天喜地的作鸟兽散,彷佛厨房是地狱他们要快快逃离,连站在一旁的庄康他们谁都没有瞧见。
一剎那间,只剩曲纱纱一个人独自对着盘子。
庄康这才发现,她之所以走路会一瘸一拐,是因为她的两条腿长短不一,天生的残疾。
但不得不承认,这残疾少女却生得明眸皓齿,相当漂亮。
她是谁?方才奴仆叫她“三小姐”,莫非她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那个神秘的曲家三妹妹,那个有着一手高超厨艺却从不肯在外露面的曲纱纱?
少女叹了一口气,一个转头发现了他。
总算有人发现他了,庄康心忖。
“咦?”她一笑,“你是谁?”
“在下路过此地,”他不知该不该报出自己的姓名,“发现厅堂里没人,就冒失的闯了进来,请姑娘见谅。”
“不必道歉,你来得正好,快请坐!”她拍手欢呼。
“来得正好?”他不解其意。
“对呀,我今天做了好多菜,这些菜都是我研究了好久才做出来的,以前都没人做过的,”她笑嘻嘻地将盘子端到他面前,“哥哥你正好帮我尝尝滋味的好坏。”
“我帮妳尝?”他迟疑的没有立刻拿起筷子。
(怎么,难道哥哥你也吃饱了?”
“没有,”他一笑,“我才刚赶了路,肚子正饿着。”
“吓我一跳,”她拍拍胸口,“我还以为你像我那些仆人一样,都吃饱了呢!”
“可我不是美食家,不会品尝。”
“你只要告诉我好吃或不好吃就行了。”她很期待地望着他,眼中满含哀求,“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姑娘请客,是我的荣幸,怎么能反倒说『帮』了您呢?”庄康不再推托,夹起一块不知名的肉,尝了一口。
“怎么样?”她迫切地问。
“好吃,”他由衷地点点头,“在下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他一向不会阿谀奉承,的确,这少女小小年纪,厨艺却惊人得很!记得有一年他过生日,慕容迟曾请来名厨为他准备了一桌佳肴,可那一桌子佳肴加起来都不如眼前这一小块肉这么美味。
“哥哥你不是在骗我的吧?”她满脸惊喜。
“过路之人,何必骗妳?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何姑娘的仆人却不愿意享用?真是奇怪!”
“唉,他们天天被我逼着试菜,长年累月的,已经烦死了。”她耸耸肩。
“怎么今天客栈空空的?那掌柜的到哪儿去了?”本想打听施施是否在家,但话语刚到嘴边,却停住换个词。
“我大姊跟姊夫回黑禹山去了,我二姊则上城里买东西。”她很老实地回答。
“黑禹山?”这么说掌柜安安姑娘当真跟那土匪头子结成连理了?!
“姑娘妳为何独自一人在家?”
“我一向不能随意出门,姊姊们也不允许我出去,”她伸了伸腿,“我行动不便。”
他没有看错,这小泵娘的确是天生残疾。
;这位哥哥,”她忽然反问,“说了老半天,我还没问您尊姓大名呢!”
“在下姓庄名康,”他低低道。
“庄康?”她咬住嘴唇,眼睛望着天空,“好熟悉的名字哦!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姑娘听过在下的名字?”他心中顿时一紧。
“对了,”一拍手掌,她双眸一亮,“我二姊的心上人也叫庄康!好巧哦,跟你同名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