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担心你。”彭逸皓说得诚恳,眼眸还故作担忧地望着她。
范筱苓有些讶异。“担心我?”
“昨天不好意思问你,你身上的婚纱是怎么回事?”彭逸皓故作好奇地问。
“嗯……”范筱苓迟疑着。
“如果不方便说就别勉强。”他佯装抱歉的看向她。“再说,我不应该打探你的隐私。”
“不……不是,一点都不勉强。”范筱苓急着解释。
范筱苓果然如彭逸皓所料,连忙开口解释。
“昨天是我的婚礼,不过我逃婚了。”她轻描淡写的说。
彭逸皓故作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她。
范筱苓从自己看到好友们为自个儿婚礼的事忙碌不已,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开始说起,甚至她们买了同系列的洋装当伴娘服,以及捧花不小心被压扁等等琐碎的事全说了,就是没将自己为何逃婚的理由说出来,更遑论隐藏在心底的事。
她并没有像彭逸皓所想像的那般,哭诉着自己的遇人不淑,或是没看清对方为人,反而是她那粉女敕脸庞上始终带着淡淡忧伤,彷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是个不轻易吐露心事的人!这是彭逸皓对她的感觉,如果要她对自己卸下心防,他还需再多下点功夫才能打破她的心墙。
“需要我陪你解决吗?”彭逸皓表现出诚意十足的模样。
范筱苓扬起略嫌酸涩的笑,摇着头拒绝。“不用了,这是我自己闯的祸,应该由我自己去解决。”
“那好吧。”彭逸皓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想,在婚礼后收拾烂摊子这档事对范筱苓来说,应该已经驾轻就熟了吧!
“谢谢你……”她扬起浅笑看向他。
“谢我什么?”彭逸皓模不着头绪地问。
“谢谢你的关心。”他大概是上帝派来给她的临时天使吧!她泛起感谢的笑。
范筱苓的答案顿时让彭逸皓的心漏跳一拍,更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思考。
他会关心一个对他而言算是陌生的女人?彭逸皓傻傻地抬眼望向范筱苓,她脸上绽放的笑容,令他紧盯着不放,根本无法思考自个儿欲进行的复仇行动。
第3章(1)
范筱苓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开车来到一户占地广大,有着高耸围墙和精致雕工的黑色铁铸大门前,那豪华气派的建筑,显示出这户人家的不凡。
“小姐回来了。”老司机一见红色跑车驶进大宅,便朝着屋内大喊。
老管家闻言,丝毫不顾两脚风湿所引起的酸痛,急急地杵着拐杖走出门迎接。
范筱苓甫下车,立即跑向老管家。“婆婆,你的脚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出来呀?”
“当然是要看你啦!”老管家拍拍范筱苓的手,连忙拉着她仔细瞧着,随后蹙起眉头,不甚满意的说:“你又变瘦罗……”
“才没咧!”范筱苓皱皱鼻抗议。“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一点也没变。”
“没关系、没关系,等会儿婆婆我非要炖锅鸡汤给你补补。”这种事向来是没得商量,老管家迳自决定。
“谢谢婆婆。”范筱苓高兴得在老管家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呵!她有口福了,婆婆的手艺好得没话说,那种散发浓郁中药味的补品,经她老人家的巧手处理,也能变得清淡香甜,那种美味连饭店里的佳肴也比不上。
“她在哪?”范筱苓瞥过二楼母亲的房间,怯怯地问着。
“在书房。”老管家好笑地看着自家小姐那难得的怯弱样。
“她……生气了吗?”
“生气倒是没有,但我看得出她很担心你。”老管家凭良心说,这对母女就是个性太相像,心底话都只会憋着不说,两人才会老是不对盘。
“是吗?”范筱苓打从心底不相信,好面子的母亲怎可能会不生她的气。
望见她眼底的质疑,老管家忍不住叨念:“你自个儿说说,像你这样一声不吭地给跑了,教我们怎么能不担心!”
“对不起嘛……”范筱苓抓着老管家的手不停撒娇。
“去去去,别一个劲儿地撒娇,先去看你妈。”老管家忙着赶她上楼。
尽避范筱苓心底非常不愿意去面对母亲,但终究犯错的人是自己,她理当向母亲道歉。
范筱苓沿着雕刻精致的旋梯走上二楼,心情沉重地穿过长廊,两旁精致的摆设和尊贵的装潢,搭配头顶上的鹅黄色灯光照射,让她彷佛置身在宫廷里,然而她那张俏脸上尽是一片愁云惨雾,直至母亲的书房,才停下脚步。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回来这个家了,家里的布置依旧,只是当年繁华不再,多了几分寂寥。
自从父亲温释杰过世后,范筱苓便搬出了生活十五年的家,刻意和母亲保持距离,因为自己答应父亲不再和母亲呕气争吵,而她自认避免争执的最好方法,就是两人减少见面。
范筱苓站在书房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才举手敲门。
“进来。”
听见母亲的应允,范筱苓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妈……我回来了。”母亲的管教严厉,让范筱苓在她面前总是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正视自个儿的母亲,尽避是面对母亲的背影,她依然如此。
范君芮缓缓转过身看着这个让自己头痛不已的女儿,她早就听见楼下老管家嚷嚷她回来了。
尽避已年过半百,范君芮依然雍容华贵,举手投足之间是那么的充满自信。
而身上那袭纯丝质改良中国风旗袍,轻柔且飘逸,典雅大方的苹果绿色系,更衬托出她的高贵气质,予人一种温婉娴雅的感觉。
“对不起。”范筱苓满是歉意地向母亲陪罪。
范君芮挥挥手,语气平淡地说:“跟我道歉没用,明天我们一起去詹家,正式跟他们道歉。”
“我知道。”范筱苓颔首应允。
“后天是你爸的忌日,别忘了。”知晓女儿对父亲的思念,范君芮提醒她。
继承家业的范君芮对外要管理公司上下,对内除了要注意家里的大小事外,又要母代父职抚养女儿,因此在范筱苓的印象中,母亲是非常严格的,也因此对她产生畏惧感。
相反的,鲜少回家的父亲十分宠爱她,总是将她抱在怀中,告诉她诸多豪门里的故事。与母亲相较下,她在心底自然将父亲幻化成一个永恒美好的形象,尽避他已去世多年,她对父亲的思念依旧不减。
在范筱苓的心里,父亲是个好看又极具魅力的男人,风流倜傥、潇洒成性,虽然入赘范家,却仍不改风流本性,喜欢流连于花丛间,大半时间都不在家;而这样的男人却有个很包容他的女人——她的母亲范君芮。
母亲对父亲的风流行径不看、不听不管,任由父亲去做他想做的,甚至也不曾听过她抱怨或伤心流泪;而这正是范筱苓不解的地方,不知是母亲忙碌得没时间理会父亲,还是她真是个很懂得包容丈夫的女人,完全不干涉丈夫的生活,或者她……从没有爱过他?
“你去吗?”范筱苓怯声问道,语气透着些期待。
“婆婆会陪你去。”范君芮毋需思考,直接说着与往常一样的答案。
再也受不了母亲的绝情残忍,范筱苓不满地咆哮:“这么多年来,爸的忌日你都不去,这是为什么?”
范君芮仍是一贯地以沉默回应她的指责。
十五岁那年,原本坐在教室上课的范筱苓,突然见到司机与老管家来学校接她,告诉她父亲不幸发生车祸被送进了加护病房,家里的人一接到消息,便是医院发出的病危通知,而待她到达医院时已来不及见父亲最后一面,为此她痛哭失声,一连多日不吃不喝,经过了三年的时间才从悲伤中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