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在休斯敦活得很滋润的啊?”杰斯对她的回答有些不耐烦。最重要的是达妮呆在城里,他不想这样,但事实如此。
“完全对!我扔掉了所有的汽车旅馆指南并把所有的地图都存起来了。”
杰斯醒了好久。他望着天鹅绒般柔和的天幕,几颗流星划过。他想着达妮也住在休斯敦,和他只有几街之隔。
第二天上午,杰斯带达妮逛了另一个荒野“市场”。
“注意,”他边说边割了一段绳子,“我教你怎么下绊子;”他在绳的一端打了个结;做成一个大圈。
“重要的是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他边对她说边向树丛走去。
达妮心想这也只是漫无目标瞎撞。他终于停住脚步,“这儿可以,”他把绳套藏进一个树墩附近的树叶和草丛中,达妮问干吗非要选这么个地方,杰斯看着她,苦恼已极地咕映,“别净跟我说这些蠢话。”
他弯下一棵小树苗,将绳头扣到树梢上,达妮相信他确是挺在行的,因为那天晚上他们就大炮口福,享用了一顿非常丰盛的烤兔宴,“佛通。”达妮边撕咬着最后一块兔肉边说道,“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这人不识抬举或别的。我真的想回家。你觉得我们明天能获救吗?”
“我们只能希望如此。”杰斯边说边拿起他的乐器。“宝贝,拿上吉它,跟我弹几把。”他们一边对着乐谱,一边弹着他们熟知的歌曲;那天晚上他们过得非常快活。达妮怎么也没想到,杰斯正是在.有目的地将她的注意力分散开,不让她再去遐想救援飞机的事儿。
失事现场4月15日,中午
又是几天转眼过去,“可天边连个救援的影子都没有。杰斯和达妮之间短暂的和平共处也随之荡然无存。达妮不再询问杰斯他们几时能获救。他最初还能耐心地回应,最后终于瓦解得一败涂地,变成了短促而粗暴的吼叫。
杰斯已经错过了他的出庭日期。他只能希望,即使他不能到场,他的那班人能在最后的离婚中胜诉。他担心路易萨会知道他现在的情形,也无法确定离婚能否顺利。他慢慢地烦躁起来。谢天谢地,幸好达妮不再追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获救。他自己的烦恼已经使得他心神不定,坐卧不安。但他又不能置她的担惊受怕于不顾。
达妮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他洗鱼。
“别在那儿瞎想,到这儿来,宝贝,”杰斯看着她,说道。
“天哪,我已经讨厌吃鱼了。”
“帮帮忙,不然你就得挨饿。”
“再过不久,他们肯定会来的。他们也该来了,我不知我还能忍受多久。”
科罗拉多,丹佛
4月17日,晨2:OO
榜兰·米歇尔设了一个临时指挥中心。这使鲍勃想起了电影中二战的那种战争场面。墙上所有能贴的地方都贴满了区域地形图。还有一些杂乱地摊在折叠式台面上,图边翻卷着,拖到地上。
墙上的地图给圈得东一块儿西一块儿,标出了当局已经搜寻过的区域。而杰斯这方面雇人搜索的区域则用小塑料块遮起来。他们的搜寻范围已扩展到丹佛至加尔加利这条长廊地段的纵深之处。当局部门已经停止搜寻,而杰斯的人仍马不停蹄,他们也不会就此罢休。鲍勃发誓,如果他们不想搜,他自己也会去,哪怕他用双脚也要找遍这一区域的角角落落。
托尼·佛通坐在桌子边,萎靡不振,他双眼充满血丝。他真想闭一会儿眼睛,但他却抵御着睡魔的侵袭,努力地睁开眼睛。几天没合眼了,他精疲力竭。他的目光最后落到科罗拉多的波尔多地区。
“小伙子,别太拗。”格兰说了一句,向这个昏昏欲睡的年轻人点点头。
“是啊,”鲍勃笑嘻嘻地说道,“他累得神采都没了。”
“他的神采可是落到了地图中央的科罗拉多去了。”格兰敏感地说道。
“没关系,格兰,”鲍勃安慰着这位焦躁不安的经纪人,“我去把他放到沙发上。”
“他们到底在哪儿呢?”格兰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们已经四面八方搜索了几百英里范围内的角角落落!”
“那么我们就该铺开——更大范围的搜寻。”鲍勃说道。
“去你的,史蒂芬斯。”格兰盯着这个大块头。“你是不是总那么有把握?从来没失过手?”
“当然,也失过几次手。还记得那天在你办公室吧?”
榜兰的脸一下子红了。他笨拙地拍了拍鲍勃的肩膀。“对不起,伙计!”
“没事儿。你干吗不先睡一会儿?”
“不用。”格兰吃力地笑了笑,“现在可不能睡下去。”
鲍勃理解地点点头。他也不能睡。达妮一天没找到,他就一天睡不下。他踱到窗口,眺望着令人心悸的山峦。这地方太大了,山脉绵延无尽。他们怎么能找到一个微尘般渺小的失踪的小女孩?还有杰斯·佛通。他加了一句,好像刚想起来似的。
佛通可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会怎样对待达妮?鲍勃皱着眉头,想着在汤堡机场有过一面之交的这个男人。他对佛通的第一印象还可以。但那却是在飞机失事之前。紧张的压力也会使人的举止行为不正常,失去常态。鲍勃的脑袋倚在窗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庞大而魁梧的身躯疲惫而焦灼,你到底在哪儿呢?达妮?
失事现场
4月25日,晨6:OO
时间过得真快,又是几天匆匆掠过。杰斯睁开眼睛。一道晨光划过天际。他一下子眼睛晃得厉害,眨了眨眼想着一大早起来干什么。他终于想起来了昨晚睡觉前的决定,于是揭开毛毯,爬了起来。
“杰斯?”达妮打着哈欠,“你在干吗?”
“起来吧,达妮,今天有好多事要干呢!”
“起来?现在?”达妮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来吧,宝贝,醒醒,快点,别浪费时间:我们在白天点灯呢。明白了吗?”他在火堆那边对她笑了笑,机关枪似地对她说道。
.“别叫我宝贝。”达妮看着杰斯,机械地申辩道。几天来,他这是第一次比较和善地对她说话。还有,加上他起身这么早,真让她有点将信将疑。他到底搞什么勾当?
“我们今天该走了。”他边说边撕开一包燕麦片,将这种干燥得成粉的东西倒进杯子中。他无声地倒了些开水,搅着燕麦片粥。
达妮的目光飞向了黎明时分那灰白色的天空。空空如也。
“不,他们不会来了,我们得走出去。”
“是吗?我们是什么时候决议的?”达妮钻出毛毯,穿了外衣。她坐到火堆边,伸手端过燕麦粥。
“昨晚。”
“真滑稽。我记得我们还没讨论过呢,怎么就这么定下来了。”
“是没讨论过。”杰斯的目光越过火苗。他眯着眼睛,盯着她的脸,他第一次意识到达妮可能会反对他的计划。
“真是滑稽透顶!”达妮一边把她最后的一口早饭舀进嘴里,一边看着他,“你不觉得我对此也该发表点看法?”
“不用。”
他的确觉得没必要。他边想边往河边走去,洗净了杯子。他已经习惯发号施令,让别人毫无疑义地去执行。对他说来一如既往,这样的情势中只能由一人把握全局,而这个人就是他。他难以想象,如果要他去听从达妮的指令——或其他任何人的指令——那会怎样。
他将他们所剩无几的物品打包带上。将月兑水压缩食品、水杯,还有急救物品放到一边,其他还要带的——猎刀、斧子和绳子——早都放到了火堆边.其余的东西都放进了飞机的行李架内,然后用一根粗绳绑住了歪歪扭扭的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