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彼此彼此,他对她也没啥好感,他已经领教过她的自命不凡了。曾经有个像她这样的人毁了他的家,骗走了他家大笔金钱,当然,是合法的骗。不,他绝不会被一个拜金、虚荣、装腔作势的女人所吸引。她的社会地位并非唯一引人诟病的地方,罪加一等的是,她还是那些他无法信赖巧言令色的律师之一。
他觉得她每走近一步,他的血压就升高了一点,没关系,贾詹姆,这个婚姻并不是真的,它只是个商业交易。虽然如此,若不是他这么急需用钱,他一定会叫她把那张合约丢到地狱里去。不过,有了这笔钱后,他就可以专心读书,不必白天上课,晚上开出租车的辛苦工作了。他已经快四十岁了,目前的体能状况再也不能和同班的男孩相提并论了。
而既然他接下了这份工作,理当要让这位小姐觉得值回票价。他在内心深处调皮的微微一笑,顺便开点玩笑会有什么害处呢?
“嗨,万人迷,”他在萝拉走到他身边时说:“准备好要套上婚姻枷锁了吗?”
第二章
“我们大家今天在此,是为了参加这位先生和小姐的……”
萝拉听到了牧师的声音,不过那彷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她唯一听得清楚的一句话,是贾詹姆的“嗨,万人迷,准备好要套上婚姻枷锁了吗?”她真希望地板能迸开一个缝,把她给吞进去,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不得能把这个站在她旁边的男人打昏。如果她没弄错的话,他脸上挂着的那个微笑,是种不怀好意的窃笑。
即使在这个时候,她仍然有紧急叫停的冲动。但是她从眼角瞥见了身穿黑衣的祖母天呀!女乃女乃,你永远不知道什么场合谈穿什么样的衣服!只见女乃女乃喜极而泣,拿着手绢拭泪。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祖母这么快乐过了。
“……婚姻是项古老的制度,是上帝精心设计的……”
讲到服装,萝拉的注意力自然而然飘向那位即将成为她丈夫的人身上。她原以为他会穿正式一点的服装来,至少穿条好一点的牛仔裤,不那么泛白,不那么旧,而且也该洗得十分干净。至于他身上的白衬衫和海军蓝配米色的粗呢外套,也还过得去。但,老天,他那双靴子,至少也该刮掉上面的泥土。然而,就算他干干净净的,看来还是不像个参加婚礼的人。
萝拉可以想见宾客们会怎么想,除了道格以外,每个人都相信这桩婚姻是绝对合法的。她原本并没有打算邀请宾客参加她的婚礼,但是消息一经传出去以后显然这是祖母的杰作,请几对夫妇来参加婚礼,便变得有其必要了。确拉可以发誓,她现在确实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而且大多数人都在问:“她究竟是在哪里认识这号人物的?”
“……因此,让我们齐聚在此,庆祝这对新人的结合……”
贾詹姆听见牧师说的话了,但是他却无心听。他知道,那位口含银汤匙出生的小姐正在生他的气。他敢打赌,她一定是气他迟到了。他还敢打赌,她一定在气他的穿着打扮。果真如此,那就太令人遗憾了。老实说,他对她的穿着也很感冒。她穿着一袭简单的象牙色服装他哥哥最近买了一头印度瘤牛,不就是这种象牙色吗?而他敢打赌,那件衣服的价钱可以用来做更有意义的事让他念完法律学校的课程。在半个地球都闹饥荒的状态下,随便滥用金钱,简宜就是罪过!不过,这个女人除了她自己,恐怕不曾考虑过任何人。
“贾詹姆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这个女人为你合法的妻子,终身尊敬她、珍惜她……”
贾詹姆嘻皮笑脸地想着,看在她在著名的法律事务所工作的分上,有何不可呢?那家事务所的专业形像颇具声誉,但收费非常昂贵。没钱的委托人休想踏进大门一步。不,那不是他想执行律师职务的地方,穷人也需要法律代表,穷人
“贾先生?”
牧师声音中隐含的意义,以及现场突然鸦雀无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就连萝拉似乎也屏息以待。
“你是否愿意娶这个女人为妻?”牧师重复一遍。
为了惩罚她带来的精神苦恼,贾詹姆一边夸张地微笑,一边伸手揽着萝拉的腰,用力一提,把她整个提离地面,“当然愿意,我可没打算让这只迷人的小母牛从我手中溜走。”
开始时,萝拉还努力地不发一言,但是最后,她还是忍不住低声发出不平之鸣。她觉得自己彷佛听到众人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气。
“白萝拉小姐,你是否愿意嫁这个男人为你合法的丈夫,并终身尊敬他,珍爱他……”
……并一有机会独处便杀了他,萝拉默默接下去说。这场婚姻绝不是明智之举。她不但无法给祖母一个延续生命的机会,就连她自己,都要因为和这个野蛮人打交道而命丧现场。
“白小姐?”
萝拉抬头看了牧师一眼,好象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似的。
“你愿意嫁与此人为妻吗?”
萝拉不记得自己是否回答了这个问题,甚至不记得说了些什么。她确实发出了一个低喃的声音,而牧师似乎把这个声音当成“愿意”的意思,因为她记得牧师接下来向她要戒指。
戒指?
噢,糟了!她完全忘了她还需要一个戒措。萝拉不知怎的望向贾詹姆,彷佛他有办法可以弥补这个疏失似的。然而,这位新郎,和牧师一样等着。萝拉觉得十分不自在,因为她知道全屋子里的人都在等着她,而且心存疑惑。于是,就在她小心翼翼地准备开口告诉牧师他们没有戒指时,站在她旁边的男人同样小心翼翼地从手指上拔下了一个东西,交给了牧师。
在这同时,贾詹姆湛蓝的眸子和萝拉的棕眸有了极短促的接触。随后,萝拉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这个男人的确有双相当不错的眼睛,一双善良的眼睛。同样的,贾詹姆也觉得萝拉变柔和的眼眸非常美丽,也许甫获纡解的情绪便是这项改变的主因。但不管原因为何,它毕竟是发生了。
“戒指是内在承诺的外在象征。”这位牧师另外又说了一些好听而感性的话,散布在贾詹姆和萝拉四处游走的思绪上。然后他指示贾詹姆为萝拉戴上戒指,并跟着他说:“以这枚戒指,我与你结为连理。”
最后,牧师说:“我现在宣布你们为合法的夫妻。你可以吻新娘了。”
从萝拉脸上惊讶的表情看来,显然她并没料到这也是婚礼的一部份,就像她没有想到需要一枚戒拾一样。原先蠢动于贾詹姆心中的恶作剧心理,此刻又再度显现了。不应该这样!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是管他的!他毫不犹豫地把她搂在怀里,老实不客气地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萝拉此时的震撼,不下于被一列出轨的火车撞到。她原先想的只是在脸颊上的一吻,或只是唇上轻轻的一吻,而不是这样一个真枪实弹的吻。
接着他蓦地放开她,和他吻她时一样突然。萝拉呆若木鸡地站着,直直地瞪着贾詹姆,他也同样地盯着她。祝贺的亲友们将他们团团围住,高兴地向他们道贺。
“真是太好了,亲爱的。”一个女人亲吻着贾詹姆的脸颊。
“真是个可爱又特殊的婚礼。”另外一个人说。
“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还有一位宾客以带着点外交辞令的口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