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又来了?”
“好奇吧,另外是来谢谢你送我画册,相当好的作品,代表着森威治岛上的生活,是吧?”
她笑了笑。“是的,简单而满足的生活方式。”
“赖牧师不这么认为,看了画册之后那冷冰冰的家伙变得好激动,直说那是邪恶的画面,叫我去把它烧了。”
丹丝的面色泛白了。“您烧了?”
亚利嗤之以鼻。“当然没有,我自己被那家伙烦死了,幸好他已决定下周搭奥德赛回去了。”
“他要走了?”丹丝惊喜的张大眼睛。
“他说殖民地的人需要他,他负有使命什么的,我打赌这家伙有兴趣的不在于宣扬上帝的教义,如果不是怒基,我根本不想留他,怒基或许是感谢他在法庭作证——”亚利没有再说下去,神色变得尴尬。
“他说的是谎话,”丹丝平静的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恨我…”
“过去的就算了,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女孩。”他老皱的脸上显露倦色。
“可是我无法算了,”丹丝绷紧下巴。“所以我才请您来和我见面,您可能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什么真相?如果你指的是西风号——”
“我不是指西风号,不过洛克的确认为是罗家在搞鬼,您知道。”
“胡扯!人人都有可能出意外,”亚利的大嗓门招来画廊内参观者的注意,他挽住丹丝,和她双双步出图书馆。“为什么每次意外洛克都要怪罪我们?”
他们停在阳光下的走道,丹丝深深吸口气。“那不是意外,有人故意纵火,麦罗两家如此争斗,这个事件的嫌疑自然落到你和怒基头上,不过,从某个方面来说,我倒很高兴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亚利变了脸色。“你一定疯了,居然如此不忠,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但我不想再淌浑水,再见。”
说完,他朝罗府的方向走去,丹丝追了上去。“听我说,这件不幸的事让我想起了自己和您的儿子,您瞧瞧。”她从手提袋里模索出一幅书本大小的画。
这时他们已近罗府的大门,丹丝害怕撞上怒基或赖牧师,情急之下,横身挡在老人面前。
“求求您,亚利,看看!”
亚利瞄了一眼那画,表情一软。“这是吉姆。”
“不对,爷爷,”丹丝喉咙梗塞。“这是麦里南,您另一个孙子,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不可能!”亚利月兑口否认,“太荒唐了!我认得我自己的儿子。”
“您从未见过里南吧?这是我两天前在他卧病时画下的,他们两人多像!”丹丝颤着声说:“看到病床上的里南,我想起了拉哈那的吉姆,我父亲,不管西伦叔叔怎么说,我知道我是吉姆的女儿,正如您可以看出里南是吉姆的儿子一样。”
“不可能,”老人颤抖的回答,用手指节敲着画像。“这是麦氏另一个诡计。”
“您错了,这事我没告诉里南,而洛克和您一样不相信,我之所以来找您,是想知道事实,化解两家的仇恨,”她拉着亚利的袖子。“我必须把一切都记起来,我必须知道我父亲是什么样子,您得把吉姆和丽莎的事实告诉我。”
“我——”亚利张嘴,但又闭上,头痛也似的摇着头。“没有什么好说的,别再胡思乱想了,让死者安息,也让我清静吧。”
亚利转身朝罗府大门走去。在他头上的一扇窗后,人影闪动。
“隐瞒事实的伤害比公开真相更大,爷爷!”丹丝在他身后喊道:“洛克想办法要保护奥德赛,天晓得怒基暗中又在策划什么?亚古诺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吗?到时候也许会有人送命!结仇二十五年已经够久了,爷爷,我们可以合力化解仇恨,你和我!”
罗府大门“砰”一声合上,留下含泪站在那儿的丹丝。
“你说她不会再惹麻烦的。”
“冷静,孩子,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丹丝那贱人千方百计想挑拨我叔叔,这教我怎么放心!”
罗府华丽的餐室窗帘深垂,挡住外头的烈阳,赖牧师舒适的坐在位子上,享受大厨师的美食。“上帝会证明——”
“我付钱给你,不是上帝,”怒基吼道:“我们约定过,你上法庭指证丹丝不是罗家后代——”
“那是事实。”
“——而我捐钱给你的甘蔗王朝。”
“不要急躁,我早晚会把莉莉带回她的岛乡的,你得有耐心。”
怒基嗤道:“锯木坑意外,巴太太的谎话,你使的手法对我来说太消极了。”
“不是每个人做事都像你那么直接,好朋友。牧师用舌尖甜甜苍白的嘴唇。“我心中记挂莉莉的福祉,只要你毁了那个玷污了我乖女儿的不肖之徒,我就可以把她带回家了。”
“可惜丹丝不像你说的那么神智不清,我叔叔说她记起了一些事——”
牧师手上的叉子停在他嘴边,他的语调变得尖锐。“什么事?”
怒基耸肩。“那有什么重要?如果被亚利发现
“发现什么,侄子?:亚利在餐室门口冷冷的质问。
“叔叔!”怒基从椅上跳了起来。“我们在等您回来,我叫下人帮您准备餐具。”
“不必了,恐怕一顿饭下来,我背后会多把餐刀。你这混帐东西,你怎么这么湖涂!”
“叔叔,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亚利握拳,气呼呼走到餐桌。“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个名叫苏威的放火流氓!”
“苏威?”怒基迷惑的摇头。
“休想再骗我!”亚利怒吼。“你以为可以把我瞒在鼓里?如果你想找人烧了西风号,至少也该找个可靠之人!”亚利扬手重重掴了怒基一巴掌,打得他倒在椅子上。“我只不过在他那张醉脸上扬了扬钞票,他就一五一十全说出来了,是罗府的人指使他的!”
赖西伦从容的自椅上站起来时,怒基满头大汗瞪着他。“你,”他嚎叫。“你这呆子!”
“刚刚你还抱怨我动作太消极呢。”牧师嘲弄道。
怒基转向叔叔,“亚利叔叔,这事和我无关,不是我做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亚利咆哮。“如果风声传出去,我们就完蛋了!如果我追查得到苏威,你以为别人就不会?你以为我们可以堵住麦氏的口风?”
“叔叔——?
“我们在这座城市毁了,没有人会和下三滥做生意、打交道的,”亚利满面怒容,猛然挥手。“我要你滚,带着这个畸形人一起给我滚!”
亚利忿忿的转身往外走。
“叔叔——”
“阻止他,”赖西伦冷静的声音和亚利的愤怒及怒基的惊慌形成强敌对比,他把桌上一只重物递给怒基。“拦下他。”
那具碾胡椒器砸在亚利后脑勺,他应声倒地,怒基骇然看着手上沾血的重物,然后抬头呆望牧师。
“他会夺走你所有的一切,他是你的一大威胁,正如莉莉的记忆对我一样,我们不容许上帝的安排被这样的威胁所破坏。”
“我——我不能手刃自己的叔叔!”怒基像只火鸡般呗外大叫。
“有比动手杀人更好的方法,”赖西伦笑露了珍珠白的牙齿。“让我帮你的忙。”
第十章
“你到底打算对我做什么?”
丹丝被洛克那冰冷的诸问声吓了一跳,她在七月午后的画室作画,捕捉那张在她画里出现过多次的老妇的面孔,依稀有所记忆,洛克却突然闯进来,打断她的冥思。
她回过头,他依然是那副打从他们上次争吵过后的冷淡神情,但此刻蕴着怒意,虽然如此,他的英俊昂伟仍旧如常的令她心跳、令她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