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掐住他的胳臂。“我要……平静。”她死白的双唇蠕蠕而动。
洛克惊惧至极,怒气倏地消失,他只想明了她的意思。“为什么?为什么?”
“恐龙……回来了。”
洛克顿时感到满心悔恨。老天,是他逼得丹丝走上绝路的吗?是他使得丹丝感到人生乏味、生不如死的吗?是他,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扼杀了她所有挣扎的勇气和求生的意志吗?
“没有什么恐龙,妈的!”他大吼,用力捏拿她冰冷的四肢,想让她体温回复。
“走开,”她流下眼泪。“哈伊卡拉在等我,火花盛开,天使淌血,我来了,哦,娜卡莎——”
“闭嘴!”洛克无法让她理智清醒,不由得又发起怒来。“我不会让麦家又沾上自杀死亡的耻辱,你听见没有,你这自私自利的女人!”
她阴森森的笑了,笑得洛克汗毛直竖。“我以为如果我面对恐惧,就可以消灭它,可是我失败了,你不懂吗?我从世界边缘掉下去了。”
“我会拉住你的,可恶!”他凶猛的摇撼她。摇得她头儿乱晃,她的眼睛仿佛又出现昔日的晶亮光彩。洛克以她躲避不了的方式和她接触。
“公主,看着我!”他用大手捧住她的脸孔,他的眼睛如两国蓝焰。“我是什么人?说出来,说出我的名字。”
她茫然的眨着眼,双唇蠕动。“洛克。”
“对,你和我在一起,不会跌到世界边缘,我会保护你。但你也得努力。”
她的唇儿发抖,眼皮往下垂。“我好累。”
“看着我!”他命令。“你爱不爱我?”
丹丝睁开了眼睛,好像一路从海底挣扎上来似的。“我——,,
“爱不爱?”
她滚下了眼泪。“爱。”
“那就爱下去,爱我爱下去。”
丹丝嘤咛哭泣,伸手环绕住他的脖子,好像他是唯一生路。
“嘘,公主,我终于把你唤回来了。”洛克嘶哑的挤出这些话,把她搂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呵暖她,直到她四肢渐渐暖和,此时天已经全黑。
“我……我怎么会掉到海里的?”
洛克抚顺她的发丝,用力咽了咽。“那不重要了。”他暗痘咕映。
“一切都不再真实,我好怕……”’
“和我在一起,”他把她拥紧,指尖在她纤丽的背部曲道移动,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和我是真实的,我们再怎么样都拥有这份真实。”
她被挑动而轻轻悸动。“如果我又一次伤了你,我会受不了的。”
“我可以照顾自己,”他绷住下巴。“也可以照顾你,你是我的责任,以后你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包括你自己在内,我会看着你的。”
“我想记起一切真实的事,可是思绪和感觉浮沉不定,我无法控制自己,情况变得更糟。”
“停泊在我的怀中吧,不要作梦,不要幻象,只记得我,此时,此地。”
他吻她,让她体会那份力量、那份热切,然后他抬头看她,那双明眸闪现第一线希望,战战兢兢,但迫切的想相信。
“我也想这样,可是好难……”她耳语。
“除了我以外,什么都别想。”他轻抚她的躯体。“我们会一起找到安全的港口。”
“抱紧我,洛克,把恐龙赶走。”
稍后,丹丝在洛克怀中沉沉睡去,平静无梦,但洛克却无法入眠,一个疑问纠缠着他的心。
他俩的这份情爱足以保护她,让她不至于自己伤害自己吗?
杜芬街沐浴在一片银色月光下,丹丝驻足在卧室窗前看着影影绰绰的街道,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脑海里幻影飞舞不去。
一双强壮的手轻轻自后按在她肩上,把她吓了一跳,然后她软瘫在洛克的胸膛上。“我把你吵醒了。”
他凑在她耳边惺忪的问道:“又作噩梦了?”
洛克的双手在她两臂上下抚摩,她把手放在他手背上跟着他移动。“我好多了。”她像在说服自己般坚定的说。
他们从斯开岛回来已经三个星期了;谢天谢地,洛克及时赶去把她救了回来,在他的悉心照料下,她慢慢复元,为了不负洛克期望,她也全力整顿自己,寻求平衡点,脚踏实地的过日子,甚至重新作画,可是夜里却仍无法遏止噩梦。
“我一直在努力,”她的声调笼罩着绝望。“可是每当我一闭上眼睛……”
洛克的气息拂动她的发鬓。“别把自己逼得太急了,公主。这次你梦到什么?”
“一样,海水、沉溺,我被什么吓到了,拼命想跑,西伦叔叔——”丹丝话声中断,打起哆嗦,洛克的双臂环绕她。
“没有关系,已经结束了。”
她泄气的摇头。“我的记忆为什么总是一团混乱?”
“或许是你的潜意识在抗拒极度可怕的回忆,有时候生过热病也会有这种现象。”
“西伦叔叔说我爸爸把我打到半死。”
“孩子的心灵承受不了父母这种行为,”洛克把她的头发拨开,按摩她僵硬的肩膀。“赖牧师也同样动粗,对不对?”洛克的脸色变得严峻。
丹丝怔了任,从迷惑中去翻找记忆。“他体罚得更凶——”她的声音一停,气愤的一叹,伸手去压太阳穴。“至少我认为他是这样的。”
“这种事你不可能完全搞错的。”
“你相信我?”
“我知道那富生虐待过你,你对他的反应大强烈,如果是想像,不可能如此,我认为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管教像你这样的孩子,或者,他根本就是以欺凌弱小为乐。”
“是的。
“所以你才会反击他,然后离开拉哈那!难怪你会作噩梦。”
“至少我很高兴我那么多罪行中免去了杀人这一条。”
洛克的嘴角扭了扭。“那些都不算什么。”
丹丝忽然觉得喉头一梗,抓紧他,对他无声的感谢,然后她放开他,压抑叹息。“你工作得这么辛苦,我打扰你的休息时间太久了,回床上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再等一会儿,”他咬咬牙,目光投向窗外。“我也有点睡不着”
“船厂有什么问题吗?”她问。或者全因你发疯的妻子而烦恼?
洛克用手搔弄头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堡人出点小意外,工具放错地方,机械故障,小问题,只不过有点烦人。”
“你赶得上纽约合约的进度吗?你得完成亚古话号,是吧?”
“如果我们想东山再起的话,就得全力造好亚古话号,”他望着夜色街道,整着眉头说:“报上大事渲染的事,使得投资人对我产生怀疑。”
她畏缩了缩。“都怪我,我很抱歉——”
“不,不能怪你,公主,”他伸手把丹丝拉过去,两人像一对汤匙般身躯贴合。“是太多外行人士光看一眼亚古话号的线图就迫下批评,认为不可行,他们错了,阿丹,她会是一艘有史以来最快的船,我知道”
他的自信令丹丝感到傲然。“那就别听别人七嘴八舌,只要你相信自己,那就够了,你不是这么告诉过我的?”
他在她头上咧嘴笑了笑。“你总算听了我的话。”
她不让洛克引开话题。“答应我不让任何事阻扰你完成梦想。”
洛克叹气。“不幸的是,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目前资金是最大问题,必须有现金发切、添购材料,天杀的,没有怒基的同意,我连奥德赛的营造权都不能卖,他是千方百计的企图束缚我。”
“如果我能够恢复记忆,如果有方法可证明我是罗家人,你就可以回法庭要回奥德赛了,一定有法子。”
“不,丹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