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那是我最喜欢的画作之一。”
“每次我经过那里,都会想根据那幅画中的小女孩,发展出我自己的创意及设计。事实上,住在这栋房子里,每天都会激发我对亚利桑那沙漠的灵感。我已经为我的房间设计好一张地毯,而你办公室里那张仙人掌花的水彩画,和那张地毯很相称。瑞斯,开幕那天,我要采用一个具有西南方风味的主题,配上蕾娜的水彩画作为重点!”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他已俯身在她前额亲吻。“你实在太慷慨了,凯西,我会完全支持你,并且赢得蕾娜的赞同。”
瑞斯如同电击般的触碰,使她的心跳加速——而且渴望更多。“我们要在下星期去见蕾娜之前,先理出一个初步的计划,然后邀请她过来,如果她知道是以水彩做主题的话,一定会兴奋得不得了。”
“肯定会的,但是要她全心全意奉献在这上面,恐怕是另一回事。”他面有难色,“在大学的时候,她爱上她的艺术老师,之后也产生感情,但后来这段感情的结束,是由于她发现他与另一位女同学同榻而眠。”
凯西对那些屡见不鲜、红尘有泪的故事,特别感到心悸。
“想想看,原本以为可以携手共谱结婚恋曲,结果被粉碎了。但是这位老师,还不满意,甚至批评她的作品,告诉她一切都是浪费时间。最后的侮辱几乎摧毁了她所有的自信。他告诉她,她最多也不过是一位平庸的街头画家而已。”
“但是,任何有眼光的人都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才华。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十二年前,以后,就再也不画了。”
“你是说在办公室及家里的所有这些水彩画,都是她大学时代的作品?她当时的水平就已经那么高了吗?”
“没错!”他说道,双唇绷得很紧。
“她的老师也许发现她有惊人的天分,却无法忍受竞争压力的缘故吧!在我的大学时代。音乐系里也发生过同样的情况。这样的老师,从此把她未来的前程全毁了,实在是悲剧。”
“她的丈夫,亚伦,也了解除非她能重返绘画的本行,要不然她这一生都会觉得遗憾,他尽一切可能去鼓励她,但她根本拒绝提及此事。”
“实在是伤害太深了。”
“的确,更复杂的是,她感到自惭形秽,在这个家里不重要,而受制于我们。她不像你,凯西。她永远不会像你保护杰森一样,与我争吵。你是靠着一股坚强的信念活下去的,你不会让任何事击败你。你是实用主义,精神充沛的——幸存者。即使你一人面对生活有困难时,你也会活得好好的。如果你能把自己的自信心分一点给蕾娜的话,或许会多少改变她。”
“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她小声地讲,“我会尽力而为。现在,如果你不介意,我实在好累,我得进房睡觉了。晚安!瑞斯。”
瑞斯护送她穿过客厅,回到楼上房间。虽然明显地,他的话是赞美,但是她却感到心情沉落谷底。显然她和他前妻,葛洛莉,有几分相近之处,她们都是外柔内刚的女人,特别能引起男人的爱怜和保护的心理,以及怜香惜玉的本能。
第六章
除了去过一次交叉路广场的那间空店面,及签约一年的租期外,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凯西几乎只见阮瑞斯经过而已。他解释说因为成堆的工作要处理,这是为了弥补度假时所累积的工作,所以每天都得过了晚饭时间才能回来。
凯西暗自欢喜,好在银行的事让他分身乏术。没有他在场的干扰,她可以轻松自在地和孩子一起,或按照自己的计划做缝纫。阮瑞斯现在已经把楼上三间客房中的一间改装成工作室。里面光线极好。更大的优点是距离孩子的房间很近,可以随时听到房里的动静。
可是,令她沮丧的是,阮瑞斯的一切,萦绕在她心里,挥之不去。他的活力、英俊的外型以及强壮的身体,使她做任何事都难以专心。当他回到家,即使把自己锁在书房里,或和孩子嬉闹时,她的意念还是被他锁住。不管几点钟,只要一听到他的车子开进车道来,她的脉搏跳动就开始加快了。
整整五个星期,朋友式的生活过去了,她发现生活中若没有他在一旁,就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一如往常,她可以专心地一头埋头工作,不知时间的飞逝。而现在,每天忙着为孩子洗澡、喂饭、剪花样造型,然后就开始盯着钟看,盘算他还有几个小时就可下班回家了。
蕾娜打电话来约午餐的会面时间,凯西把它定在星期五,以便有充分的时间多完成几幅草图,那是根据她的水彩画灵感所创作出来的。为了制造更强烈的视觉效果,她请娜娣帮忙把饭厅改装成艺廊的模样。这一改装,其效果还超过想象。因为原本就已充满沙漠珍奇植物的空间,就更加突出了这个主题一一西南方风光。
虽然她保留很多的想法,凯西还是发觉已经完成了不少超乎寻常的规则。与蕾娜共进午餐的时候,她高兴得恨不得能立刻赶回家去,从事实际的设计。
蕾娜问了许多问题,而且坚持要知道凯西生活的细节,以及与阮瑞斯邂逅的经过。几小时过后,凯西邀请蕾娜回家看孩子时,她还是对阮瑞斯与凯西的一切事情感到有趣。然而等一进到客厅,她的眼睛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因而立刻停止了笑声。
如同一个人涉水而过,蕾娜慢慢地走进改装了的饭厅。凯西跟在后面,紧张得不敢随便呼吸,她完全不确定蕾娜的反应如何。那些水彩画是她年轻时一段极痛苦的时光的作品,而两人的友谊才刚起步,凯西深怕会触及她的伤口,或造成两人之间的失和,但也因为有阮瑞斯的关照,才使她胆敢深入涉及蕾娜的事。
蕾娜一个人静静地研究了好久。“你是说所有的作品,都是你来凤凰城之后做的?”她终于问问题了。
“是的,”
“真是太棒了。”
“是你的水彩画激发出来的灵感,蕾娜。我采用那张有印第安女孩的作品,我可以将她生动而真诚的脸上表情,呈现在玩偶和吊饰的各种装饰品上。你的每一幅画都给我许多新的灵感,我只恨自己的创作速度赶不上。”
“阮瑞斯告诉我,你有织品上的天分。”
“而且我告诉他,那些挂在他办公室的水彩画的作者,一定是个了不起的艺术家。你的画的确启发我不少以往不曾触及的地方,你晓得我的意思吧?”
蕾娜转过身来注视她,“那天晚上你所讲的话是认真的,是不是?”她深呼吸,然后回答,“你已经知道答案了。没通知你即用你的画来创作,该不会惹你生气吧?”
“生气?”蕾娜的眼睛张得好大,“我这辈子还没被这样的捧过呢!”
凯西终于松了口气:“如你所知,我把自己唯一的家卖掉了。起初,我从漫画和卡通的神话世界里找灵感做玩具女圭女圭、玩偶等,维持一点生活。后来生意好了,订单多了,我也忙着缝制各种东西,从青蛙到王子。可是,我从来没有发展出一个主题来,直到看了你的画,才想到应该设定一个主题才对。”
蕾娜边听边玩弄自己的发辫:“显然你已经经历了这些过程——把每件东西安排得如此美好——为了我的利益。为什么这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