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西滑下床,恼恨自己造成这样意外的摩擦。从一开始阮瑞斯就对她如此忠实坦白,他应该得到相等的回报。
“我从小和罗夫一起长大,”她低声说道,“我们曾经订婚,但是没有结果。他把订婚戒指要回去,现在和一个在欧洲相识的女子订婚了。我只是想要告别过去的所有记忆而已。”说话时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阮瑞斯在她的眼中搜寻她是否仍有保留:“婚礼十一点开始,我们还有四十五分钟,你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
“不!”她立刻叫出,连她自己也意外她的反应何以这般激烈。
他打量着她激烈的反应,有好一阵子不自在。“凯西,你要十分肯定——不是只为了孩子。”
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话似乎引起她不服输的行动。“我肯定,”她毫不犹豫地说。
他重整了一下精神及服装,刚才紧绷的脸似乎也松弛了许多。他顺手将照片丢进她床边一个装满照片的大纸盒里。“咱们走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麦克忙着替新娘新郎照相。在前往法院的途中,嘉奇因为感冒,早已不耐烦地一直哭闹着。法官就位,宣布新郎、新娘就位,嘉奇甚至不让阮瑞斯离开一步,惹得杰森也跟着哭闹。
凯西心中充满庄严,不受周围的陌生和吵闹影响,她遗憾母亲和姊姊未能分享眼前的这份喜悦。他们肯定会喜爱阮瑞斯的。
她从眼角瞥见身旁这位准丈夫,充满信心,直挺挺地站立着。一袭雪白衬衫,配上深蓝礼服,不仅格外突显他的魅力,更强调出他的权势。他翻领上的红色康乃馨增添了喜庆的欢乐。“我是真的嫁给了这个男人?”凯西暗忖道,心情跟着剧烈翻腾。
带着和煦笑容的法官向两位主角期许:“艾凯西和阮瑞斯,婚礼以后将开始共同婚姻生活的第一天,你们携手并进来到上帝的跟前,并且在亲友的公证下,提出你们的誓言,你们明白其中的含意吗?”他肃穆的眼光,抓住凯西的所有注意力。
“它意味牺牲和奉献,意味长久的忍耐直到生命的终点,直到之火熄灭,赚取生计成为每日的重担之后的忍耐。它意味忘掉自私的本我,去造就另一半的快乐,不分晴雨日夜,不分现实状况。你能做到吗?凯西!在证人面前,你愿以你完全的意志,将此人视为终生合法的丈夫吗?”
凯西感到阮瑞斯的眼睑下,有一双炽烈的眼睛在等待她的答案。“是的!”
“你呢?阮瑞斯!以你完全的意志,在证人面前,将凯西视为终生合法的妻子吗?并且担负起神圣的责任,尽你一生保护她?你愿在精神上、情感上和上,将她置于所有人之上吗?”
凯西感到他的手握紧了她,“是的!”
“现在你俩可以交换戒指,凯西,从你开始。”
凯西中指上一直戴着要送给他的结婚戒指,她迅速替他套上,他报以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微笑,激起她内在深奥的情绪。
“阮瑞斯,轮到你!”
她伸出左手,他将一只白金戒指套在翡翠的订婚戒指旁,他的动作坚决肯定。
“好的!”法官满意地再度笑了。正当法官宣布二人为合法夫妻,可以互相亲吻时,阮瑞斯已经迫不及待地俯身亲吻凯西,他紧搂住她,吻住她的双唇不放,一股强烈的贪婪通遍全身,她毫无准备会有这样一种满怀的,使她无以支撑地倒在他身上,揪住他的衣领。
“妈——妈!妈!”嘉奇和杰森的哭声渗透她的知觉,凯西既惊慌又困惑地申吟着,并且急欲挣月兑他的拥吻,就在努力转开她发烧的脸时,她感到他眼中的责难,但是当她抬起头时,似乎又看不出任何责怪的样子,于是她认定,也许是想象作祟。
离开丈夫环抱的手臂,她伸手和法官握手道谢,然后赶过去找娜娣。娜娣还抱着杰森,只得绑手绑脚地拥抱凯西道喜,同时如释重负般,将已经难以控制的孩子交给她。
杰森立刻安静下来,玩耍她胸前的花朵。阮瑞斯同样地忙着抚慰嘉奇,麦克则继续完成摄影的任务。
“阮瑞斯,我想我们最好到饭店去,嘉奇该躺在床上,需要吃点退烧药。”
几分钟后,两个孩子被绑在车后座的安全椅上。凯西又再度地谢谢娜娣夫妇为他们所做的一切,而后在阮瑞斯催促下上车。
臂光饭店在几里以外的史考斯代耳城。饭店特别将一篮水果及庆祝的香槟送到房间,同时备有两张小床。两人分别忙着打点小孩及行李。
凯西催促阮瑞斯去游泳,松弛一下,然而他坚持留下来帮她处理小孩的事。好不容易两个孩子终于不安地入睡,他叫来的午餐也多少走了味,叫来的英吉利面食已冷了,沙拉变得湿烂,原来该是冰凉的白酒竟然也变得和室温一样。凯西累坏了,但是她的心还在两个孩子身上。阮瑞斯同样地也是力不从心。
三天的假期,本该是四口相互了解的大好时机,结果一个无眠的夜晚就结束了。嘉奇无法喂进任何东西,一心只要人抱;杰森一看两人对嘉奇特别照顾,就开始倔强不驯,即使连阮瑞斯都哄不好他。
早上八点钟,他们打包整装,准备回家,此时已是完全的筋疲力尽。显然他们必须带嘉奇看医生。阮瑞斯在饭店就已经打电话给娜娣,安排她照顾杰森。一到家,放下杰森,三人立刻冲去诊所。凯西特别急着见这位医生,因为他自然也将成为杰森的医生。
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也要熬上几天,才能恢复正常。特别是凯西心力交瘁。阮瑞斯已经赶回银行,处理一项繁杂的西南连锁银行的并购案。
早上,令凯西惊讶的是,阮瑞斯告诉她将在晚上举行一个家庭聚会,邀请朋友到家里来,会见他的妻子和孩子。他们都是善解人意的,但是对这场未预期的婚姻都感到好奇,他解释说,亲朋好友同聚一堂,是一个最好的说明,可以向他们解释是为了孩子的缘故而结婚的。
理性上,凯西深知这样做的好处,而且愈快愈好。但是感情上却没感觉。
单独和阮瑞斯及孩子在一起,她可以轻松、毫无顾虑地执行家务。但是今晚,她将在一屋人的评断下,接受他们的结论,到底出于何种动机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如果有人相信她是为了阮瑞斯的财富和地位而自愿当孩子的母亲,她也无可怨言。其实,没有一个人会了解她和杰森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以及唯有抚养杰森才能带给她快乐的实情,只有阮瑞斯知道。
凯西穿着婚礼上同样的礼服,而且戴上阮瑞斯精心选焙的橘花花束。她心里从未比此刻更需要丈夫的支持,她深吸口气,努力镇定自己,准备见他的亲人。她抱紧杰森,鼓起勇气,缓缓走下楼。
她一直找寻聚集在客厅人群中的阮瑞斯的深色头发。然而她很快地发觉,这一家人几乎都是黑头发,只有少数黄褐色或红棕色的头发散落其中。令她有些慌张的是,交头接耳的大人、小孩,大概至少有四十人之多。
嘉奇很满足地坐在他祖母腿上,玩弄她的珍珠项链。他的浅色金发相对她灰黑色的发髻;浅色皮肤相对于深色皮肤,着实形成一个有趣的对比。他的祖先一定有印第安血统。即使年逾七十,阮瑞斯的母亲看来仍不失美丽大方。事实上,这整个家族普遍长得高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