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少年唱诗班八点半开始,九点十五分则是少年团聚,主日崇拜十点三十分开始。通
常她会在七点左右到教堂,开图书室的门,接电话,将全日的工作进度打理妥当。
但今天早上她迟至九点四十分才驶进拥挤的停车场,再下车冲进教堂。幸好一切照
常进行,保禄果然能随机应变。
她像个小偷,自教堂后门溜进自己办公室,希望别被他人撞见。关上门,她便快速
穿上圣袍,到大厅去帮保禄,他正招呼着众人。
多年以来,保禄一直有在礼拜天早上会见教友的习惯。烟翠刚自加州奥克兰的神学
院毕业。被分派至阿布夸克市担任他的助理牧师之前,保禄的教会就已经开始实施这项
措施。她也一直遵循他的领导,并且赞赏他亲近教友的作风。
几位成年唱诗班的成员已换好服装,集合在教堂中,准备上台献唱。烟翠向每人打
招呼,熟悉的《赋格曲》回荡在教堂中,她赶到前门,站在保禄的对面。
他正热络地跟一对刚搬进教区的新婚夫妇交谈,并偷个空档对她使眼色,暗示她说:
"我知道你为什么迟到,我原谅你。"她感激他的豁达大度。
现在时值一月,许多度完圣诞假期的人都已返家,大厅充满了做礼拜的居民。烟翠
与他们一一拥抱,亲切如家人,垂询他们的健康状况,探问有无可报与大家知晓的喜讯。
碰到新教友,她就与他们握手,鼓励他们发问,并告知可自前厅架上取阅传单。
"孟太太!"她发现陆续到达的竟是珀娜和她母亲。
"早安,牧师,"孟太太平静地说,"我这个礼拜过得很平安,不晓得今天晚上到
你那儿参加家中团聚方不方便?"
她高兴孟太太终于有意加入团聚:"再方便不过了,我恭候大驾,七点钟喔。"
"我们一定到!"珀娜肯定地回答。
孟太太走后,烟翠很自然地伸手去迎接下一位,但她的手却被何路克一把牢牢抓住。
令她气恼的是,教友史玛各正站在他后方。
"如果我告诉你,今早你穿了这身圣袍看来有多可爱,我会不会遭天打雷劈?"路
克小声说。
她略微吃惊,他咧开嘴角,手用了点劲,把她拉近一些。"难怪监狱里的弟兄一直
提到你。算你聪明,没再去监狱。光是你那对迷人的蓝眼睛就可以引起暴动了。"她不
会任他在此嚣张,正思考着要如何摆月兑他。
情急之下,她说出完全违背本性的话:"六个月的铁窗生涯没能纠正你的冒险习性,
再不小心的话可要再进监狱喔!"
他听后低声冷笑,更加捏紧她的手。他放肆地笑着,对她的威吓毫不在意,糟糕的
是,这一笑更加展现他的魅力,使她明知此笑不怀好意,却仍禁不住心荡神弛。
"我不相信会有男人──不管他是不是犯过案──会因为称赞漂亮女人而被捕。就
算这个女人是个牧师。"他说话时,拇指悠闲地抚模她的手心。
被何路克握住的手心传来阵阵兴奋波浪,流遍她全身,烟翠此时觉得自己才是囚犯。
无疑地他能感受到她的反应,这样更令她觉得羞辱,尤其是他们的一举一动尽被史玛各
看入眼底,她生怕被这女人猜到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后面还有人在排队呢!"烟翠咬着牙小声说,"礼拜马上就开始,难道监狱生活
让你丧失了得体行为的能力吗?"
她想要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免得史玛各或其他人注意,可是徒劳无功。
"放手可以,但有个条件。"
她气得面红耳赤:"你真可恶!"
"要听听看我的条件吗?"他的语气明显地带有威胁意昧。
她气恼得说不出话,只好以冰冷目光迎战他无礼的凝视,作为回答。
"我们之间还没了结,我今晚到你那儿去!"
"不行!"她断然拒绝。"我今晚没空。"
"任莉莎说隔周的礼拜天晚上你那儿有团聚,我想参加。你要等我喔,牧师。"
他放开她的手,傲然地步入教堂,独留烟翠一人因突如其来的偶遇而心神震颤。她
确信他今晚一定会准时赴约,明知道她不欢迎他,却偏要硬闯。如今又加上任莉莎告诉
他团聚的事,既然团聚是采取自由参加的进场方式,他大可光明正大地登门。
想必何路克是刻意接近球员中最害羞内向的任莉莎,取得她的信任后,再向不明所
以的她探询消息,此时还可以让女孩误认自己格外重要,他可真是阴险歹毒的男人。
"早安,牧师!"史玛各刺耳的嗓音打断烟翠混乱的思绪。玛各对她刚才的不当行
为表示不满,谴责的眼光犹似要将她千刀万割,而且还摆出奋战姿态。
"史太太,早安!"
"叶牧师竟然请个犯过罪的人来当孩子们的教练,我想跟他说,这样太不负责任了。
但见过刚才那一幕之后,我猜叶牧师不会是作出这种卤莽决定的人。"
烟翠有一股极大的冲动想告诉她实情──她非但没怂恿保禄这么做,还为了何路克
的事差点和老牧师闹僵了。但幸好她忍住没说。那女人从未认同烟翠的牧师角色,还私
下在教区中到处说她的坏话。
"你有任何意见,"烟翠紧接着说,"可在教区自治会上提出。如果想召开临时会
议,可以联络新的主席聂和先生。"她发现保禄正迈向教堂前方,遂停止谈话。"对不
起,请进来,礼拜要开始了。"
没等史太太回答,烟翠赶紧进入教堂,跟在唱诗班后头,配合著风琴的旋律在中间
走道上前进。
烟翠每踏一步,都得竭力将视线固着于前方的花窗玻璃上。可是她知道,何路克就
在人群中看着她,她根本无法专心,一路浑浑噩噩地走到台前就位后转身。
通常在这一小时十五分的礼拜时间内,烟翠都是全心祈祷颂赞的,这回却完全得不
到心灵的平静。她犹如失去控制,心思一再飘向那位侧坐的男子。他英俊面容和合身服
装使他在现场男性中显得突出抢眼。
就在审判后不久,她曾盼能在另外的场合遇见他,并与他进一步交往。但自从亲身
见识到他邪恶、无耻的真面目后,就打消了这种念头。想起她为了袒护他,不惜投怀送
抱、献上香吻,就觉羞愧难当,怎知这一吻竟会爆出热情、沾污上她的心灵。
她心里混乱透了,连保禄的讲道都没听进去。她顿悟自己思绪飘离太远了,立即严
厉自责、集中精神。
保禄今天的讲题是勉励误入歧途者重觅新生。毫无疑问,保禄是针对何路克才选择
这个题目。烟翠衷心佩服保禄的慈悲心怀。
可是那个人偏就不后悔!烟翠内心深处抱怨着。刚好就在此时,她和何路克的眼光
遥遥相遇。她恍若回到法庭,见到他被铐上手铐带走前,那种目露悲痛及迷惑的眼神。
虽然他已服刑完毕,准备重返社会,但她却益发怀疑他是否真的遭到诬陷?
为什么,这有什么用?她为什么到现在还这么关心何路克?
她不敢去想答案。她于礼拜完毕后,穿过侧门直接回办公室。有一长串的人等着和
她讨论坚信礼、神思和婚礼等事情,她忙得不可开交,无暇烦恼晚上的事。起码在她上
车回家前是如此。
何路克晚上要到她那儿的事,让她想得入神,竟闯过红灯,差点撞上对方来车。那
司机难免生气,他大按喇叭,她则落荒而逃。
烟翠浑身发抖,不知是被刚才的惊险事故吓着了,还是被何路克的意外入侵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