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紫,你走吧,走得远远的。从今以后,我们再不见面。”裴砚推操着把她扶上马车。
韫紫紧紧拽着裴砚的衣袖,只是不肯放手。
裴砚突然动怒了,他怒气冲冲地说;“不是你自己想走吗,可为什么又哭哭啼啼的,让人看了真讨厌。走吧走吧,不要再来打搅我了。”
“不,我不走,我不走,我不想走的。”
“不想走也没有用,因为我对你已经感到厌倦了,我没心清再陪你玩了。”他突然抽出扣在腰间的长剑。一剑挥下,衣袖被斩为了两段。
醒了,终于醒了。
没有用的,即使是在没有意识的睡梦中,她心心念念记着得的依旧是裴砚。家是因为裴砚而有意义,未来更是因为裴砚而存在的。如果没有了裴砚,那么她又怎么可能有平静的生活。终于明白,她是永远也无法离开裴砚的。哪怕只是想一想这样的事,她也会产生深深的不安。
没有法子放弃的,她做不到。
“韫紫,你醒了。”裴珏站在床边,温和地跟她打招呼,“我已经叫下人准备了茶水,等一下我们就一起到祖母那里,给她老人家奉茶请安,顺便再向她辞行。
韫紫正要穿衣,一听这话,便僵住了。
“怎么了?”裴珏见她没有反应,就情不自禁地问,“没什么问题吧?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努力了,可还是做不到。”韫紫轻轻地自言自语,双手紧拽着被褥。
裴珏虽然没有完全听懂她的意思,但是他却预感,这一次可能是走不了了。
“韫紫,你说什么?
“裴珏,对不起。我爱裴砚,我只爱他。
裴珏宽容地笑了,有一点难过,也有一点欣慰。
难过的是,韫紫和大哥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欣慰的是,韫紫终于可以再次勇敢地面对自己了。他们,到底会有怎样的结局?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反正在哪里都一样可以照顾你呀。
“韫紫,今天是个好天气,等一会儿向祖母请完安,我们可以一起到花园里走走,晒晒太阳。”
“还要向老太太请安吗?”她略略有丝不安。
裴珏温和地鼓励她:“我想是的,因为我已经把你要远行的事向她禀明了,既然不打算出去了,那么就该向她说明一下原因吧。更何况,你怎么说都是我们裴家的人,是我的结发妻子,向祖母请安也是应该的。”
XX
步入厅堂,才发现裴老夫人已经坐在那里了。惟一令人不解的是,裴砚居然也坐在那里,脸上有着一贯的诡异笑容。
丫头递给她一个茶盘,上面放着一杯热茶。
身边的裴珏压低声地安抚她:“去吧,没事的。”
韫紫接过茶盘,在裴珏的陪同下,向老夫人走过去。
“祖母,孙儿向你请安了。”
“老婆婆,韫紫也向你请安。”
老人虽对她的称呼感到不解,但还是接过了裴珏递过来的茶盏。
“珏儿,马车已经备好了,你们何时起程呀?”
“祖母,因为韫紫偶染风寒,所以打算暂时留居家中。
看着孙儿没有焦距的眸光,老人叹了厂气,但终究没再说什么。她举起茶盏,喝了一小口,然后再把茶杯搁在了桌上。
“哎,随你们吧。寒竹,上早膳吧。
韫紫的心总觉得不安,难以平静的躁动,一向善感的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正要发生。
丙不其然,饭还没有用完,老夫人却是脸色惨白,浑身上下不停地抽搐着。最后,老人虚弱地瘫倒在地上。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
“祖母,你怎么了?”
韫紫蹲,为她把脉,但得到的结果却是不容乐观。“婆婆她中毒了。”是毒,而且是一种奇毒,如果没有解药,只需一个时辰就可以把一切结束。是裴砚做的吗?这样做太残酷了,怎么可以?
中毒了?这孩子终于还是动手了,只是这样太残忍了,珏儿,韫紫,他们何其无辜,他们不该承受这些呀。老人强打着精神,想要坐起身。
“谁说我中毒了,我只是年纪大了,身体有一点不适罢了。”她不能让他们承受这些。
突然地,裴砚就毫无预兆地笑了,诺大的厅堂中充满了他的笑声,“祖母,你还真是嘴硬,明明中毒了,却是死活都不说。我真佩服你。”
“裴砚。我求你了。”老人的眼中满是哀求。
“怎么了,祖母。这样很有趣,不是吗?死在自己最爱的孙儿手中,那样的结果不是很有趣?”
“祖母,他在说什么?祖母,你究竟怎么了?”
裴珏也蹲了下去,他的双手在空气中挥舞着,但找不到任何的依靠。
“祖母没事,祖母没事。珏儿不用担心。”老人拉住了他的手。
“可怜的弟弟,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最爱的祖母因为喝了你跟韫紫的茶而中了剧毒,此刻正奄奄一息。”
“砚儿,不要再说了,不要。”老人疯狂地哭喊着。
裴砚还是在笑,笑得流出了眼泪。“死在亲人的手中,这样的复仇才叫痛快。”
“裴砚,你住日。”
裴砚回过头,看见韫紫的眼眶中满是泪水。她伸出手,悲切万分地说:“裴砚,不要这样,把解药给我。”
“你以为我会给你吗?”他寒着脸问,“好不容易才为他们选的地狱,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一句求请而放弃吗?这是不可能的,韫紫,你不要天真了。”
“求求你。”韫紫边说边跪了下去。
裴珏也扑倒在裴砚的脚边,狼狈地喊:“大哥,求求你,如果你要裴家人的命,那就取我的吧,不要为难一个老人。”
“不行。”裴砚决然地拒绝了他。
韫紫缓缓的站起来,脸上再也没有生的迹象。这就是她爱的人,他没有心,果然是没有心的。
“裴砚,你不是人。
裴砚低头,唇角还留着笑。“我从没说过自己是人。”以前不是,今后也不会是。
韫紫也笑了,“看来的确是我误会了,以后不会了,不会了。”然后,她冲向茶几,在众人一片惊呼中,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裴砚被眼前的一幕怔呆了,他惊恐地看着,只觉得如五雷轰顶。
他侧转身,不忍心看见韫紫的绝望。这样的神情是多么熟悉,曾经他的娘亲也是这样,义无返顾,决然地选择死亡。
“你以为,我会为了你而交出解药吗?韫紫,即使你是我在这世上惟一的亲人,惟一让我感到不舍的人,但我决不会因此而心慈手软的。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不会的,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放弃的。”
多么欲盖弥彰呀,可见他对她也是有情的,只是呀,只是恨太深了,恨深过了爱,所以才会有今日之局面。不过没关系了。
“我从不以为,你会为我放弃什么,我只是自己不想活了,不想活了,活着太累太累。”
心魂俱碎。下月复更是传来猛烈的抽痛。然后,血水渐渐地儒湿了她的衣裙,她脸色惨然,摇摇欲坠。
“我死了,就不会有人再来阻碍你了。裴砚,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为什么你就不会被我感动。”
地上一摊的血水,周围的人则惊恐地闭上眼,更有胆小者立时便昏死过去。
裴砚托住韫紫正要下坠的身体,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
“你怎么就不会被我感动,你没有心,你没有心的。”
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
就让她去吧,生命本就没有意义,死时也该如一缕烟尘般消失。注定是无法在一起的。
在面临死亡时,突然又记起了童年时,第一次见到裴砚的情况,他夸她有一双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