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的不甘愿,他再道:“你若不肯,本王现在就可以处死你!”面目净是阴狠之色。
她不禁瞪目——他居然连一条活路都不给她,直直逼她入死角,让她无路可退。
蓦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道:“可、可你不是说过,辛罗叶归皇宫收藏,你贵为王爷,又是皇上的亲儿子,可去向宫中要啊!何必偷偷模模?”
柳旭挥挥衣袖,起身不耐道:“那多麻烦!包何况皇宫内的一草一木净归皇上所有,我虽身为皇亲国戚,也不能随便挪用,即便是想要用……辛罗叶也得请旨,要请皇上允准,再说……”
他刻意一顿,再看向她。
她只觉得通体冰凉,只能木然的反问:“再说……在说什么?”
“再说,宫内只是收藏一小部分,本王要的是大量,大量……你懂吗?”其中“大量”这两字他特别予以强调。
大量?她的喉头只觉得一阵干涩,艰困道:“你是要多少?”
他不慌不忙道:“起码值几千或是几万金的量。”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那是多大的量呀!
她摇头,白着脸道:“就算你……你要我……种,这么大……大的量得要有多大的地,你想过吗?”
一抹笑浮至嘴角,他拍拍她的肩头道:“这你别担心,其实西厢后头就有块地,全是本王的产业,你去看看,有想要什么或是缺什么,列张清单告诉本王,本王差人去办就是了。”
至此,她已无力再说什么,只是……本着不甘愿,她还想再挣扎一下——就像是鱼在死前也得蹏两下吧!
她咬牙道:“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对吧?”
“没有!”
“如果我说不呢?”
他阴着一张脸,踱步至她身旁,柔和道:“本王说过,弄死你是很简单的是事。”语毕,缓缓抬高他的右手,举到她的头顶,“好了,现在告诉本王,你是干,还是不干?”
她吞了吞口水,一脸粉脸透着死人的苍白——他那一掌要是打下来,她必死无疑。
她心是这么想着,并抬眼看向头顶上的掌心;而柳旭则是完全……面无表情。
算他够狠!她深吸一口气,想着自幼到大,从没碰过如此穷凶极恶之人——在她的故乡,人人对她都是客气有礼;哪像在这里……
笔乡,她的故乡……她好想、好想啦!
不能死、她不能死、她不要死……她下定决心,“好,我干!”
七日后——
“如何?”
“什么如何?你都看见了啊!”她头也不回道。
大热天的,她头戴车笠,辛辛苦苦下田播种、浇水;他大老爷却坐在竹棚下喝茶、纳凉,还不时拿话烦她——这七天来,他天天如此,让她心头的无名火越烧越旺,直想一脚踹下去。
“本王是在问你,这些女敕芽长得如何?不会有问题吧?”他在身后不断发问。
你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吗?她是很想这样顶回去,但碍于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握在他的手上,这得她开口答道:“九爷放心,土质、水量我已全调整过了,再加上连日来晴朗无雨,对辛罗叶的生长只是有益而无害,若这么一直保持下去,收成之时指日可待。”
事实上,她试过这里的土性,发现比起她先前种过的土质要好上太多——过去她起码需要花费两个月才能望见新芽,现在才过七天就见女敕芽冒出头,可见两者的品质差异很大。
“嗯,很好。”柳旭点点头。
她抬眸看向其他忙碌的人影,不禁佩服起他来,居然能在一夕间找来这么多的人手。
记得她当时问他是怎么办到的?他竟答说:只要撒钱出去,不愁没人!
也对,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直都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一直待在竹棚底下的柳旭嘴里啜着茶,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那娇小忙碌的身影——
回想起七天前,她对他的胁迫感到惊恐,他原以为她会唯唯诺诺、垂头丧气;哪知事情交到她的手上,她竟立刻变得生龙活虎起来,把一切做得井井有条,像是土质的好坏、水量的多寡、肥料的成分、种子的品质……
每件事都掌握得实实在在,无一遗漏,跟宫中的园艺师傅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对她的聪慧和能力实在是不得不感到刮目相看,同时也对她的出身感到好奇起来。
其实本国内地常有异国者出入,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多半素质低下,毫无智慧可言,只能充当苦力或进妓院去卖笑,完全是皇朝的下阶人;哪像她,他无声的拢起剑眉。
听其言、观其行,她根本就不像是下阶人出身的姑娘,反倒……有点像是小康人家所教养出来的小家碧玉,就不知道她是从哪个国度过来的……他有些怔怔的想着。
随着烈日往头顶上偏移,热度也一直不断提升,温润玉已是汗如雨下,小嘴呼唤的吐着热气,再回头看了一下竹棚,一股闷气不禁打从肚里升上来。
她在这里做牛做马,而那男人却独自喝茶、纳凉,也不来问候一下她,真是有够自私的!
她当下决定不再客气,一个转身大跨步走回竹棚,眯也不眯他一眼,一就在他身旁坐下,抓起木桌上的茶壶就口就喝,完全不管举止是否合宜。
柳旭讶然的望着她,似乎很意外居然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他贵为王爷,除了父皇和兄弟外,底下人不是跪着就是低头,从没人敢这样与他平起平坐,并直视着他。
他想开口喝斥,却不知为何生不了气。“怎么?累了吗?”
“废话!顶着烈日在田里做了好几个时辰的活,能不累吗?你要是不信,自己去试试!”她完全无惧于他的权威,拼命对着他大小声。
他仍然没有生气,就连他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本王知道很累。”
“你知道个鬼!”口气仍然很冲——反正他现在仍很需要她,她稍微要一下脾气也不会怎样。
“本王打过仗,在前先行军时,也曾下田干过活,其中之苦本王非常了解,不过本王告诉你,比下田还要苦累的事情多着呢!”他很认真的说着。
她闻言一愣,不禁问道:“你也需要做那些事吗?”言下之意——他是贵族,也需要操劳吗?
他淡笑回道:“在那种地方,身份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这不可勾起她的好奇心了,“你说你打过仗,是自愿的吗?”依常理,上场打仗的男子多半是穷苦人家出身,贵族子弟则是能避则避。
他并未马上回答,只是模糊的应了一声,“算是吧!”
第2章(2)
“你父母舍得吗?是他们亲自送你上战场的吗?”
“本王的母亲早逝,至于父皇送本王上前线,也是期待本王能锻炼心志,让本王早日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致落人于下风……这全是……全是父皇的殷殷期盼啦!”语尾说到父皇时,竟是哼笑出声,一张俊脸也微微变得扭曲起来。
温润玉望着他的神色,发现他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如果那也能称之为笑的话——
眉头却是皱得很深,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真正的欢喜。
是行军的日子太痛苦了吗?还是他的父皇做了什么?她读过史书,深知帝王世家不同于寻常百姓,总会发生一些无法掌控之事。
“别想了,过去的事就该让它过去,你死死抓着也不会高兴,还不如想想未来要怎么过比较实在。”
他冷瞪着她,“是谁说本王不高兴了?告诉你,本王现在已得胜归朝,受到圣上亲封为‘平辽王’,庆功宴就连续设了三天三夜,那都是为了本王;试问本王的其他兄弟有谁能比得上本王?就连太子都得靠边站!哼!”语罢还冷笑了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