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之间的情况,终于有点迷惑的样子出现了。
他盯着她,闷苦的心,总算有点释然。
眼前的女孩,他从小看着她长大,她的个性很真、很直,喜欢就讲,讨厌也不会避讳。因此,当两个多月前,在松寿路别馆,她在他床上赤果苏醒时的反应不是脸红娇羞而是一脸尴尬时,他便知道--他动心的女孩,仍当他是不分性别的朋友。
多伤人的事实!
去年十二月起,他为了她,花尽心思、编尽理由,只求能不着痕迹地接近她。为了把握每个机会,他枉顾事业,从台北追到南部山区;为了讨她欢心,他花了两倍的金钱,硬逼义大利那边的车厂赶工,好让跑车提前出厂……
才几个月的时间,雷仲尧却做尽了这辈子所有的浪漫举动。
可惜,人家大小姐没感觉,仍当他是“兄弟”。
他的付出犹如江水东流,一去不复返。
唉,感情这档子事,并不是谁付出的多,就一定能得到啊!
所以,他没有朝她大喊不公平,也没有仗着不寻常的那两夜逼她承诺什么。
不涉则已,一涉及感情,他可是投入地惊人,至今仍是不屈不挠地缠在覃棠身边,打算长期作战,把握任何能侵入佳人心扉的机会。
“怎么了?笑得这么难看,谁惹妳生气?”他故意问道。呵,佳人出现摇摆的倾向了,雷仲尧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你!”
覃棠横了他一眼,不悦地走到衣橱前。
“我?”他的长腿跟上去,双手接过她挑出来的衣服。
“对。”天气太热,火气太大,每一件都看不顺眼,刷刷刷地,覃棠又把挑出来的衣服挂回去。
“哦,为什么?”雷仲尧眼里闪着笑,期待他的“妹妹”即将说出什么。
“你--大忙人一个,为什么有空陪我找人?”连续四个周末,没有间断,别说是一般上班族做不到,他还是个日理万机的超级大主管哩。
“我答应过要帮妳找方泉菲的。”
“那也不需要把所有的假日都耗在那上头啊!”
何况,她二哥已经请了人找寻了,那些人比他们都专业多了。
“我跟泉菲交情匪浅,所以我花时间找是理所当然,但你--什么都不是!”
他和方泉菲当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可是和她有啊!
承接着蕴含着莫名怒气的眸子,雷仲尧缓缓道:“我不否认,如此卖力寻人是因为承诺过妳,但,和妳在一起,真的挺有趣的。”
雷仲尧沉着嗓子,明白告诉覃棠他出现如此频繁的理由。
“有趣?!”
她瞇眼,神色气恼,彷佛明白了些什么。
“雷仲尧,你该不会--”才月兑口,浅隐脑海某处的感觉猛然蹦出,“天啊!你该不会……”覃棠猛摇头,满脸不能置信。
“我喜欢妳。”
雷仲尧健硕的身躯逼近她,不知是否因为他浑厚的嗓音太动人,简单的几个字,听起来竟像一句诗。
“你……”联想是一回事,亲耳听见又是一回事,覃棠惊诧地看着雷仲尧,原本过人的口才,顿时失了敏捷。
“我喜欢妳。”她的反应他很满意,严肃的黑瞳闪了闪,漾起温柔的笑意,雷仲尧又说了一次。
“我听见了,你不要再说了。”
对于自己的后知后觉,覃棠觉得好生气。
她微仰头,与这张此时看起来很碍眼的俊脸相望,“什么时候发生的?好歹我也是当事人,为什么连通知都不通知一声?”
气死人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
“妳很在意?”
“在意?”她伸手,捏了捏那张笑起来太过性感的可恶嘴皮,“大头啦!本小姐是不想沦为呆瓜一族,了不了啊?”
“很早之前,我就知会过了。”她捏人的手劲一点也不客气,雷仲尧嘴唇吃痛,却仍带着笑意回答。
“早知会过了?”有吗?她没印象呀。
“去年十二月。”他低低地说,很有良心的提醒贵人多忘事的小姐,“在我的办公室。”
“啊……”
覃棠终于忆起去年被迫到他办公室“约谈I的那一幕。
“你驴啊!”眉头用力皱起,覃棠的脸色更难看了。“我不是说过,那种喜欢是属于兄妹间的感情,没有颜色的嘛!”
“棠,中性般的嬉闹友情,早已经变质了。”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讲这样的话,但雷仲尧只有更确定自己的心意。
“如果你没有相同的感觉,表示我的努力不够。”
一开始,他努力融入她的生活圈,竭力霸占她所有的空暇时间;后来覃家出了事,于是,追求的行动暂被搁置;如今覃毅病愈,没了后顾之忧,所以该是火力全开的时候了。
“不必讶异自己没察觉,因为,我正式的追求,尚未展开。”他小心翼翼,尽量轻描淡写,因为他记得眼前的佳人好恶太强烈,一不小心,可是会被列入不受欢迎名单,狠狠打入冷宫的。
“雷仲尧,不要开玩笑了。”
他和她?怎么想都不可能呀!
“你忘了我两岁时赖在你身上撒尿的往事了吗?”
覃棠还是猛摇头,“就算你不记仇,我可是不会忘记以前的你有多恶劣!”她是肚量大可不是记性差,当真以为她什么都不记得?小时候他欺她有多甚,她可是件件皆记得、桩桩皆清楚。
“我们这种打来闹去,还差点杀起来的『老』朋友,不宜搞那种暧暧昧昧的男女之情吧!”
“为什么?法律有规定认识二十年以上的男女不准谈恋爱吗?”盯着紧皱秀眉的覃棠,雷仲尧不放弃地问。
“话不是这样讲,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我们以后分手会很尴尬耶!”
“妳就这么确定我们日后一定会分手?”这女人实在很过份,不仅连考虑都不考虑便拒绝他的感情,还连试都没试,就断定他们一旦谈感情,结果一定会失败。“覃棠,没想到妳胆子这么小!”
“谁胆子小?”
覃棠闻言火大,她才不是胆小表!“我每一段恋情皆以分手收场,就算跟你,也不会例外。所以不准说我胆小,懂不懂!”
“连试都不敢试,就是胆小。”
她声明了一大串,雷仲尧却半点也不理,还一径强调她最讨厌的那个胆小字眼。
“雷仲尧,我胆子一点也不小!”
气死人了!这人是怎么了?长得太帅,漂亮的耳朵就不管用,完全没有听觉的功能吗?
“是吗?”她已经气得快冒火,偏偏,雷仲尧还在一旁扬风助燃她的怒火,“『兄弟』我怎么一点都感受不到『妹妹』的胆量?”
“你--厚,你驴呀!讲不听,那我--”答应跟你交往……
一口郁气闷在胸口,雷仲尧的激将法,差点让覃棠应允两人的交往。差点。
“气死人!气死人、气死人!”
咬着差点冲口而出的话,覃棠怒睁着眼,瞪着愈看愈不顺眼的雷仲尧。
那个看起来温文有礼、俊帅迷人的雷仲尧,其实一肚子坏水。
上班日,蓝色星期一,正午,覃棠人在公司,心却不知飘晃到何处,小小的脑袋瓜里,净想着那位愈来愈让她讨厌的先生……
别生气,不喜欢就算了,我又不会强迫妳--昨天谈到最后,雷仲尧居然这样说。
之后以为他会模模鼻子走人,没想到他居然若无其事的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照原先计画,陪她到泉菲亲生母亲的故乡寻人。
什么跟什么嘛!哪有人告白完被拒绝后是这样反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