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好酸,但好像没什么效果?洪玫瑰将手中的镜子放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天纵会带什么好吃的回来?”
唉!她压根儿没有心情练什么眼神。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正当她想打个呵欠时,忽然就听见了缓慢沉重的脚步声。
她飞快的跑到门边,急切地道:“天纵,你今天回来得好晚!一像个等门的妻子。
周天纵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玫瑰,不好意思,今天没有宵夜。还是我们一起出去吃?”
洪玫瑰敏锐的发觉周天纵有些怪怪的,好像心情不太好。
“我一点也不饿。”她走到周天纵的跟前,才发现他穿西装、打领带,手上提着她从来就没有见过的公事包,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脖子上,说明了他今天的奔忙。由于忧心他怪异的神情,所以她对他的衣着没有太多的联想。
周天纵点点头,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天纵平常不是这样子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天纵……”她跟着他走进他的房里,觉得他高大的背影看起来有些难过与寂寥。
“你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有点……伤心?“想跟我谈谈吗?还是你需要一点冷静的空间?”
周天纵的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痛苦及孤单,但很快的,那抹脆弱就被他换成了一贯的温文。“玫瑰,我们来聊聊天好吗?”
“嗯。”洪玫瑰点点头,今晚的天纵好怪。
“说说妳的家人给我听,好吗?”周天纵递了一罐饮料给洪玫瑰,然后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接着洪玫瑰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她的家人,他的父亲很爱说大话,因为睡觉会打呼,常吵得她妈妈睡不着,所以有时候半夜妈妈会跑来和她一起睡。她的妈妈就像一般的妈妈,很爱跟人家比东比西的,什么都要比、都能比,从小孩的数学成绩,一直到比谁家女儿的男朋友比较称头……还有一个很淘气的弟弟,在南部念大学,年年都要担心会重修或二一的问题,有时候还会跟她抱怨女孩子阴晴不定的个性……
周天纵只是微笑的听着洪玫瑰说着她的家庭,静静的感受她那份对于家庭的归属感。他那颗孤单的心,也好想找个停泊的港口,好希望能有一个人会对他好。
“玫瑰,妳有个非常幸福的家庭。”周天纵这样说。
洪玫瑰点点头,然后微笑着说:“是呀。”她注意到天纵眼底浮现的伤感,有些担心的问道:“天纵,你的家人怎么了吗?”
“玫瑰。”他突然轻轻的搂着她。
“天纵?”洪玫瑰先是楞住,但并没有推开他。因为天纵刚在听她说话时,看起来好孤单、又好难过,彷佛十分羡慕她似的,难道他是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出生的吗?她轻拍他的背,希望这样做可以带给他一丝温暖。
在这个静谧的时刻,电话铃声却不识相的响了起来。周天纵抱了她一会儿后,才接起电话。
“女乃女乃。”电话是担心孙子的周李玉贵打来的。
“我不会把爸爸的话放在心上的,他只是一时气坏了,口不择言……这些我都知道,都知道……”周天纵的声音就像平常那般地沉稳,听不出任何异状。
听他说电话的内容,洪玫瑰终于知道他今晚的异状是因为他的家人。她想,天纵的心,其实被伤得很深吧?但却要一直为了他爱的人假装坚强、假装没事。
可他被伤透的心谁来平抚疗伤呢?从前的痛,她来不及安慰;往后的伤,就让她来陪他度过吧。只要天纵愿意的话,她不会主动离开他的,她会一直陪伴着他,在任何他无助需要她的时候。
她一定一定不会离开他的。
“天纵,我想你一定很爱很爱你的女乃女乃……”眼泪随着她的话,慢慢落下。
所以才会忍着心里的痛,去安抚她老人家。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男人要真正爱上一个女人,是很困难的事。
而一个女人要真正爱上一个男人,也是很困难的事。
两情相悦,更是一件机率比中乐透头彩还低的事。
因为有了周天纵,所以每一天对洪玫瑰而言,都是崭新且快乐的。即使,周天纵从来就不曾说过喜欢她,但她就是知道,因为那是一种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
尾牙倒数前一天。
“杰端舞蹈教室”里头挤了一大票的人,周氏管理部的男女老幼几乎全都来了。
“……babybabyonemoretime!”小甜甜布兰妮的歌声一停止,观舞的人无不拍手叫好。
洪玫瑰接过顾小姐递过来的矿泉水,赶紧补充流失的水分。
“玫瑰,妳进步好多!”顾小姐笑着对洪玫瑰说。
“难道妳这样就满足了吗?”林子芳走过来时,恰巧听到那句赞美洪玫瑰的话。“我刚才和杰端讨论过了,玫瑰,妳的眼神还是不够,妳回家到底有没有练习啊?”
林子芳站着三七步,双手环胸,对于洪玫瑰的表现不甚满意。
“我有啊,我每天晚上都会拿镜子来练习啊!”洪玫瑰自觉非常努力了。“把目光放远,眼睛微微瞇起……要带有一点睥睨的感觉,彷佛全天下的人都被我踩在脚下……再加上一点野,想象自己是一只花豹……”她边念口诀边跟着瞇起了眼。
“好,妳就维持这个眼神和表情不要动。”林子芳把陈小姐叫了过来。
“陈小姐,妳看玫瑰这个眼神会让妳想到什么动物?”
陈小姐左瞧右看,还以为是要玩猜谜游戏,“小狈?无尾熊?企鹅?”
洪玫瑰脸部肌肉抽动。
“林姐,妳不要为难玫瑰了,玫瑰她还那么青涩,没办法跟会计室或秘书课的那些狐狸精比啦!我看玫瑰的动作跳得很扎实,应该就够了,况且舞台离观众席那么远,就算是眼神表现得不够,观众也看不清楚啊,何必这么计较呢?”顾小姐又跳出来帮洪玫瑰说话。
“顾小姐,妳到底有没有一点荣誉心啊?洪玫瑰代表的是我们整个管理部的女人,难道妳希望我们落得被江有义耻笑的下场吗?如果没有办法上场,那就别在一旁扯后腿!”因为明天就要上场了,林子芳一急,压力一大,见人就开骂,也顾不得这话是不是伤人。
“林姐,妳这句话实在太过分了,我也不是不想帮忙啊,妳没看我今天就来练扇子舞了?我也不想只当孔雀的尾巴啊……”
两个女人开始互相对吼了起来。洪玫瑰走到一旁,对着练习室的镜子,自颅自的又练起眼神来。
那一夜他对她说了好多关于他成长的点点滴滴,他敬爱的爷爷女乃女乃,自小就对他万分的好;以及他那一对令他伤心难过的父母……他从不曾将这样的情绪吐露给旁人听,而那一夜,他却很自然地就将心中那股长年的伤痛说了出来……但依旧没吐露他真实的身分。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不想告诉玫瑰他的真实身分,但他想,玫瑰不是个重视名利的女孩子,所以对他的隐瞒,应该不会生气吧?
其实说穿了,他自己也在害怕,害怕这单纯的小幸福,会因为他的身分而有所改变,于是他很鸵鸟的告诉自己,还是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为稳定再说吧。况且,在还没有把龚悠芳和他的父母的事处理好之前,他不想给玫瑰任何负面的印象,怕她误会他周旋在众多女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