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别伤了和气?小朋友不懂就是要教,我一直好奇你受小朋友欢迎的原因是什么,原来就是任由他们这样把你当成玩具又打又闹,你这么做,已经失去当老师的尊严,会让小朋友不懂得何谓尊师重道,你知道吗?”他要顺便教教她,小朋友不能这样宠的。
就在这时候,班主任进来劝架,看着家长们吵成一团,他当然是不会找他们出气,而被当成箭靶的自然就是倪馨亚。
“倪老师,不好意思,麻烦你跟我进办公室一下。”
被叫进办公室的倪馨亚一脸无奈。怎么被打的是她,被叫进办公室修理的人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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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被训了半个多小时,她才从班主任办公室走出来。
教室内像立法院般混乱,家长与家长如立委互骂,班主任自是把责任归咎于老师管理不良。
被念完后还是得乖乖把课上完,情绪虽糟,她还是得强颜欢笑把课上完。
下课后,韩在予想亲自去跟她道歉赔不是,毕竟,事情是由他而起,他难辞其咎。
“倪老师,我……”
“什么都别说了,你先带禹龙回去吧,我还有事还没做完,不能陪你多聊了。”
她心情糟到极点,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等到将下星期课程表安排完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走出故事屋,夜风轻轻吹拂,抬头看天空像黑色河流,一痕新月飘在夜空里,点点星光眨着眼相伴。
她垂头丧气,心情低落,在今晚发生那件事,又被班主任责备之后,她的心好累,觉得老是在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步下石阶,一个转弯,一道黑影就这么蹦进她的视线。
“你躲在这做什么,想吓死人啊?”
韩在予满脸写着愧疚,对于今晚的事,仍旧耿耿于怀。
“你们班主任好象很会骂人喔!”
倪馨亚走过他身边,没好气说道:“你是他的衣食父母,他不会骂你,当然把气出在我身上。”
他跟上前去,与她并肩走在红砖道上。
走没几步,她突然停下脚步。“对了,你怎么会在这,禹龙呢?你没带他回去吗?”
“我让他妈把他接回去了,这小子好象被你下了降头,一碰到他妈就一直夸你故事讲得有多棒又有多棒,你真是孩子王,很会抓小孩子的心。”看她今晚被骂得满脸豆花,他不吝惜多多给予赞美。
但她并没有因为他的赞美,而使脸上多出一些笑容。
“这是我的工作,要是抓不住小孩子的心,我要怎么继续做下去。”言语中不经意透露出,要不是她深受小朋友欢迎,或许早被班主任叫回去吃自己了。
在如此不景气的年代,不小心说错话或得罪同事、上司,就会砸掉得来不易的饭碗,像今晚的事又不是她的错,但到头来遭殃的倒霉鬼还不是她?
“你……你伤口没事吧?”看她脸上贴个OK绷,那明显的印记好象在谴责他,今天的事全由他而起。
“韩先生……”
“我叫韩在予,我们见过不上一次面了,不需要这么见外吧!”他试着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倪馨亚停下脚步,看着他,说道:“韩在予先生,我很感谢你今晚对我的仗义执言,但从今以后,如果你还要跟禹龙一起上课,不管小朋友怎么对我,或是对我有什么不礼貌的行为,都请你不要再插手,可以吗?”
这番话听在韩在予耳里,觉得无法苟同。
“倪馨亚小姐,我之所以会等到你下班,除了担心你的伤势外,还有……”他觉得自己似乎过于鸡婆,“想跟你谈谈有关你的教学方式。”
“我的教学方式?”
“没错,我无法容忍你怎么可以让一个顽皮的小表在你身上又捶又抓,我更无法接受你为什么不当场版诉他的家长,这么对待老师是不对的行为,这件事对我而言是相当荒谬、无法理解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态,当看到那调皮的小表对她动手动脚时,他就是想冲上去帮她,把那小表从她身上抓开。
他这些话听起来就像是从一位充满正义感的超人口中说出,配上那张正气凛然的脸庞,感觉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她甚至怀疑,他到底出社会了没?
“韩在予先生,我能不能请问一下,你今年几岁了?”
“我二十一,不过,”他清楚她要说什么,“别以为我年纪比你小,就懂得比你少,你看起来才像是比较需要受到保护。”
“什么?你才二十一?!”天啊,也是小表一个嘛!
“你的表情会不会太夸张了,没错,我虽然只有二十一岁,但处理事情的态度可比你成熟多了。”
“你处理事情的态度比我成熟?”她有没有听错啊!
“是啊,换成我是你,我就不会让那小表对老师如此没礼貌,我会当场在他妈面前给他机会教育,同时也教教他妈,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
“可不是吗?这道理很浅显易懂啊!”
“我看你真的是温室里的花朵,不知民间疾苦!”
倪馨亚不理他,自走自的,韩在予随即从后头追了上来。
“你这句话我听不懂,你不准走,除非你有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
他横臂拦去她的去路,只想听听她的不同意见,而非存心找碴。
她真的很不想把话说白,这可能会损及他的尊严,但看他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她也不得不说。
“好,我就说给你听,我想你应该是在家世背景不错的家庭中出生的吧?”
韩在予不想欺瞒,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你晓得现在大学毕业生出来找工作,一个月薪水多少钱吗?”
一直待在家族企业,虽然让他有接触社会的机会,但实际上对于外头的行情仍是知之甚少。
他再度摇了摇头。
“好,我告诉你,起薪顶多两万出头,那么想必你也一定不晓得一份工作对平民老百姓而言是多么珍贵,万一失去工作,要再找一份新的,究竟会有多么不容易了!”
他现在才知道,一个大学毕业生到社会上当新鲜人,竟然只有薄薄的两万多元薪水!
这些钱让他加几趟油、跟同学上几次馆子吃饭、上几次夜店或是买几件好一点的衣服,就全都一毛也不剩了。
从第一次在酒店见到她,他就觉得这女人与众不同。
经由她口中说出是帮朋友代班,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说难听点,她是抢钱一族的钱嫂,可转个角度想想,她辛苦赚钱,忍辱负重只想保住一份工作的韧性着实令人动容。
也难怪太爷爷和爷爷他们会希望他娶一个年纪比他大的妻子,像这样过了爱玩年龄的女人,专心一致在工作上,没什么娱乐也不懂什么消遣,将来嫁了人,才会把重心放在维系家庭上,他想到母亲和女乃女乃,不也是这种平凡中见伟大的女性吗?
这个女人,完全颠覆他对熟女的观点。
饼去,他只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总觉得年轻就是要放肆地燃烧青春,但那些草莓族对他的未来能有什么帮助?只会帮他多消费几个名牌包包,帮他吃遍各大餐厅的山珍海味,除此之外,好象什么作用也没有。
要是太爷爷和爷爷非得要他在这时间挑个对象结婚,他旁边这一位……
确实符合这这条件。
这时,两人正好走到捷运站入口,倪馨亚朝他挥手说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那我先走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