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他的在表演什么东西,快给我下去,老子不想看你这种烂表演。”台客男子手扠着腰,对着台上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音乐停止,倪馨亚楞在台上不知所措,她的表演是韩在予他叔叔去交涉后,经过店家同意,当作是节目之外的插曲,观众们看了就算有嘘声,同时也感到新鲜有趣,万万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位水准极低,风度极差的人,恶意不让表演进行下去。
这位脸上满是痘疤,嘴里嚼着槟榔的台客,大步大步往台上走去,就在经过韩在予身边时,突然被一只突如其来的脚绊倒,当场跌得狗吃屎。
“马的,是谁,是哪个王八蛋给我站出来!”
狼狈从地上爬起,他满脸灰尘,双手手掌也被擦破皮而出血。
痘疤台客一眼就相中在他旁边的韩在予,也唯有这种一脸高傲,连他站在旁边也不愿正眼看他的家伙,才有可能做出这种不怕死的行为。
“如果不喜欢看表演,你可以滚回家去,没必要在这鬼吼鬼叫,像台上这种高水平的演出,不是你这种等级的人懂得欣赏的。”
他的视线偷偷扫向台上,与倪馨亚来个四目相接,那神色仿佛在告诉她,一切包在他身上,她可以放心,毋需紧张。
韩在予没有站起来说话,认为这种人不需要给他多少尊重。
痘疤台客从没听过有人敢在他面前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尤其在这种声色场所给他丢脸,叫他以后怎么出去跟人家混。
“马的,有种再说一遍看看。”
眼看着侄子就要闯祸,韩震绍赶紧朝韩在予耳边贴过去。“看在叔叔的份上,别惹事行不行,要是事情闹大传开,我会被你爷爷修理死。”
对于叔叔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不是那种唯唯诺诺,遇事怕事的人,本着初生之犊不畏虎的精神,他双眼无惧地看着痘疤台客。
“听好了,我说你要是不喜欢看,就给我滚回去,别妨碍我看表演,这样够清楚了吧!”
这下,他终于忍不住站起,整整高痘疤台客一个半头高的他,在站出来那一瞬间,当场就让对方的气势矮了半截。
痘疤台客这下不敢随便造次,这家伙人高马大,双目深沉,看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先搞清双方关系再说。
“我能不能知道这女的跟你是什么关系,让你这么挺她?”
韩在予朝台上瞄了一眼,发现倪馨亚两只小手绞在一起,眼神左右飘忽,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仿佛害怕他会说出什么不利她的说词。
“她是……我表妹。”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别说是场内观众,就连倪馨亚也错愕连连,以为自己耳背,听得有些雾煞煞。
“她是你表妹?”痘疤台客觉得匪夷所思,台上这女的怎么看都像他表姊,怎会说是他表妹呢?
“难道你希望你表妹穿著清凉的三点式给一大堆男人看吗?”他这一问,当场把痘疤台客给问哑了。
“你没说错吗?她真的是你表妹?”表姊还比较有说服力吧!
“不像吗?”
“我……能不能知道你表妹几岁?”
“她……”为了替对方保留点面子,他不得不谎报年龄,“我表妹今年二十一,她只是想试试看什么是钢管舞,纯玩票性质,店家都同意她表演了,你能不能卖我个面子,别把场面搞砸,再说,有必要每次看女人跳钢管舞都一定得月兑得精光吗?这样有什么趣味可言,偶尔看看不一样不是也挺不错的吗?”
痘疤台客来到舞台前,抬头看她,一脸狐疑。
“你……你说她几岁?”
“二十一。”
“不像啊,骗肖ㄟ,少说也有二十七八岁。”
这话说得铿锵响亮,字字句句都传进倪馨亚耳里。
“我二十七八岁?”最容易让女人发怒的地雷,莫过于把她的年龄往上虚增。
“你明明不像二十一,二十一岁的女孩子不会穿旗袍跳钢管舞,人家年轻有本钱不怕露,你可以露吗?”痘疤台客说话简直是没水准到家了,亏美眉完全不看场合,也不管众目睽睽是否不方便说。
“露?”她从台上跳下来,气得全身直发抖。这死矮冬瓜吃豆腐也吃得太过分了吧!她抡起拳头,死命地往他身上捶了过去。“就是有你这种人,社会风气才会这么败坏,你要这么爱看女人露,怎么不叫你妈露给你看……”
倪馨亚一发起火来,就像盛怒的火山一发不可收拾,她实在是受不了有些男人嘴巴就是这么犯贱,不对女人轻薄几句,亏个几下,就好象身体不知哪里长了虫,会痒得让他受不了。
她的爆发力让一旁的韩在予看得是目瞪口呆,发觉女人的肾上腺素一旦被激发开来,那威力就像纳莉台风,完全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我二十七八岁?我有那么老吗?你们男人为什么对女人就那么物化,年轻美眉在你们眼中就是宝,有点年纪的女人在你们眼中就是根草,我有那么糟吗?我不露是因为我爱惜羽毛,我洁身自爱,想看老娘的身体,你还不配!”说完,还狠狠朝痘疤台客踹上一脚,痛得他像虾米缩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本来还想上前助阵的韩在予,这下完全看傻眼了,眼前这女人拳脚功夫不输给李连杰,打起男人虎虎生风,俐落干净。
“你有练过功夫?”
“以前社区有开设女子防身班,下班无聊就去学学。”她拨拨头发,恢复女人原本的优雅。
“看不出来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会的还挺不少的。”
“所以不要轻视女孩……不,女人,我们不是年纪越大就越没本事,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看着现场一片混乱,此地实在不宜久留,“我的表演已经完毕,今天是替朋友代班才会来到这里,今后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所以希望你以后能对各个年龄层的女人一视同仁,不要像那个白目的家伙,到时候只有讨打的份。”
倪馨亚对于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开,她不理会旁人眼光,一路上还忍不住抿嘴窃笑。呵呵,今晚的表现总算让男人刮目相看,她给自己的分数当然是打上一百分喽!
对韩在予而言,二十一岁并不是可以让他尽情玩乐、享受青春的黄金岁月,被寄予厚望的他,除了要面对学校的繁重课业、家族的严格约束外,还得不时帮忙一些不成材的亲戚处理烂摊子,像他叔叔韩震绍就是一例,还有,他的表姊柳恩美也是让他颇为头痛的人物。
在酒店事件过后一星期,他开车回到自宅门口时,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孩,他很想赶紧绕进车库装作没看见,但这一大一小视力更佳,一看到他的车子,便迅速冲到他引擎盖前,如拦轿喊冤般硬是将他挡了下来。
柳恩美提着大包小包,看到韩在予就好象看到耶稣降临,开心得不停敲打车窗。
坐在车里的他感到太阳穴隐隐抽痛,青筋不停浮跳。
看她这副阵仗,肯定又是跟老公吵架,想到他这来住上一阵子。
“嗨!”
“嗨!”他苦笑。
柳恩美对着儿子说道:“叫表舅,跟表舅问好。”
七岁的葛禹龙跟他母亲宛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也是笑得动皮不动肉。
“表舅好。”
两人在未经许可下就自动打开后车门,然后将大包小包往后座塞,接着愉快地坐上车,脸上同是兴奋得不得了的表情。
“表姊,你……该不会又要来住我这吧?”他把重音落在“又”字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