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俊佑吧,又不是在公司。”他不想听那种有疏离感,又生冷的称谓。
“加个姓好了,蒲……蒲俊佑先生,三只小狈都不在家吗?”
他没有回应,只是率先走在前头,才走几步,便看到旺伯夫妇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二少爷,你回来了。”
“俊仪呢?他又跑出去了吗?”小弟放暑假回来成天就往外跑,老是这样不见人影。
“他去听演唱会,说晚上才会回来。”旺伯恭敬回道,不过他的表情很沉重。
“这位是虞唯铃小姐,以后就让她来帮你们照顾三只小狈,我想家里和庭园的事情就够你们烦的了,今后,你们就能轻松点了。”蒲俊佑将她领到两老面前。“这位是旺伯,这是他的太太旺嫂,他们从我爸妈在的时候就在我家帮忙了,跟我们蒲家比亲人还要亲。”
虞唯铃很礼貌地向两人问安。“旺伯好、旺嫂好,今后就要请你们多多照顾,有不懂的地方,还请两位多教教我。”
两人只是苦笑点头,他们的不寻常之处,立刻被蒲俊佑发觉。
“有什么事是不是?我想,我们应该没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吧?”
说才刚说完,旺嫂立刻跪倒在地,呜咽啜泣,哭了起来。
“二少爷,你惩罚我吧,都是我不好,我该死,你……你要赶我走,要我们夫妻一起滚,我们都不会有怨言的。”她说完,旺伯也跟着下跪。
“二少爷,这不能怪她,是我年纪大,脑袋瓜不灵活,手脚钝了,才会发生这种事,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老爷夫人啊。”
当着虞唯铃的面,两老突发性地演出这场哭天抢地大戏,就连一向冷静自持的蒲俊佑也面露震惊。
“快点起来,这样成何体统?”
“旺伯、旺嫂,你们快点起来,有话好好说,我相信,总会有解决事情的办法的。”虞唯铃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
“有什么话,进客厅再谈吧!”蒲俊佑才跨出一步,发现两老动也不动,不免提高音量。“走啊,进屋再说,没听见吗?”
他们俩哪敢进屋,只要一进去,发现那尊绿涅观音突然不见,蒲俊佑不抓狂才怪。
那尊绿涅观音身价还比伊万里的彩绘瓷盘值钱,是他最爱不释手的一件骨董。
“二少爷,你要怪就怪我吧,你说过不能将狗带进客厅,可是我忘了跟小少爷说,你知道的,他经常将Cash带在身边,而Cash又是一只过动狗,牠一进客厅就横冲直撞,我怎么叫……喂,二少爷,你……”
话还没说完,蒲俊佑就冲进客厅。
当他把门打开,整个脸色全变了。他害怕的事果然发生了,那尊他特地从缅甸耗费人力精力,千辛万苦请回台湾的绿涅观音,已经不在原来的大理石架上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子?”他喃喃自语。
“当我要抢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Cash直接扑到观音上头,观音掉下来,碎到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旺伯低着头,昧着良心说着违心之论。
“当我看到的时候也吓傻了,所以就赶紧扫一扫,让垃圾车载走了。”旺嫂更是如履薄冰。
“妳让垃圾车……载走了?”
她赶紧跪下。“二少爷,我那时候也慌了,不知该怎么办,因为我想说……反正碎成那样也修补不起来了,所以就让垃圾车收走,要是二少爷要怪的话,我承认是我处理失当,你怎么罚我我都无所谓……呜呜……”她唱作俱佳,哭得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蒲俊佑试图让自己冷静,约莫一分钟后,他平复心情说道:“妳起来吧,这不能怪妳,Cash在哪里?”
“我把牠绑在后院。”
“把牠带到前院来。”
这句话,让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虞唯铃,突然心中警铃大作。
“等等,你、你要做什么?”
“狗毕竟是畜牲,适当的责罚,我想是有必要的。”
“不,你不能打牠,黄金猎犬是灵性很高的小狈,这样会造成牠一辈子心里都会有阴影存在的。”她极力反对,绝不容许打狗事件发生。
他同样回她认真且严肃的目光。“我没有说要把牠打得遍体鳞伤,但至少要让牠知道有些行为是不对的,打牠一两下是要让牠知道自己做错事。”
“不行,就算一两下也不行,那个什么观音碎了就碎了,大不了再买一个新的就是了,那种东西,用不着让你发那么大的脾气吧!”虞唯铃真搞不懂,像他们这样的有钱人,一个装饰品坏了再买就是了,为什么要怒气冲天呢?
她哪里晓得这尊绿涅观音对他的重要性,那是他特地从缅甸请回来,要帮双亲添福添寿保平安用的,如今被一只小狈将他对双亲的孝心打得粉碎,那种心情她哪会知道。
“有些事妳不明白,不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有我的作法,不需要妳来干涉。”
“是你请我回来教小狈的不是吗?那么,你就该让我来管,这才是尊重专业,不是吗?”她无惧他变狞的脸色,还是义正言辞,想把道理说明。
“那就下次再让妳教,今天,我非要亲自来教不可。”说完,他径自往后院走,她一看这还得了,连忙追了上去。
旺伯夫妇一看事情好像比他们想象得还要严重,连忙加紧脚步尾随而去。
第五章
听到脚步声,原本趴在地上的Cash竖起耳朵,一看到来的是最喜爱的主人,马上抬高两只前脚,伸长舌头,兴奋地欢迎主人的到来。
岂料,牠的主人今天不是要来陪牠玩,而是来处罚牠的。
蒲俊佑一走到Cash身边,对于牠的热情完全不予回应,牵着牠带到前头樱花树下,将牠前脚用绳子绑在一起,铁链另一头则绕在树上并用锁头锁住,让牠呈站姿做罚站状。
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的Cash大眼不停转动,舌头一样吐个不停,纳闷着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这样绑着?
“蒲俊佑,牠是狗,不是人,你让牠用两脚站立,这样牠会很难受的。”天啊,亏他想出这种处罚方式。
“我给牠一小时反省,想想主人为什么要这样绑着牠,虞唯铃小姐,我这样处罚算轻的了,妳还要我怎样?”
“那要不要我也把你吊在树上一小时,让你也感同身受,我求求你,不要这样,你没看到牠很难受,不断地挣扎吗?”
“我说一小时就一小时,妳不要再讨价还价,有时候爱的教育不见得适用在每个人身上,狗也一样,请妳明白这一点。”说完,蒲俊佑转身走进屋里。
“喂,你这没人性的,你忍心对待这样一只可爱的狗狗。”虞唯铃无奈却也莫可奈何,她没钥匙,没办法替牠松绑。
看牠不停挣扎,她也只能在一旁安抚牠的情绪,这个没天良的蒲俊佑,怎能这样对待一只小狈?
站在二楼往下望,蒲俊佑看见她为了让Cash能舒服点,还替牠在脚下摆了好几层软垫以减缓牠的不舒适感。
其实,过了大约十分钟,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之后,他就后悔了,有时,当他在气头上的时候,会冲动去做一些很不应该的事,像现在,他看到她心疼地抱着Cash,抚模牠的身子企图安稳牠的情绪时,心里同样感到不舍。
“旺伯,把钥匙拿去,将Cash松开吧,记得,别说是我叫你去的,就说你自己也有一把备用钥匙,听懂没有?”那死要命的自尊,让他就算心软想做好事,也不想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