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日出忘了她有癫痫的病史,她这毛病很久没犯了,什么时候不犯,偏偏选在此时……
“快,去拿条毛巾来。”
杜小诗火速去拿了条毛巾,他把毛巾塞进雷梦娜的嘴里,一边对着杜小诗吼道:“还愣在那做什么,把所有的坐垫、软垫全拿过来。”
他让雷梦娜侧躺,头部稍微俯低,以便她口水流出。
“蒋……蒋大哥,要不要送去医院啊?”杜小诗吓死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以他的专业来看,这样的情况,不停翻着白眼,嘴边还不停吐出白沫,以防安全起见,蒋日出还是决定,将她送到医院较为妥当。
他点了点头,将雷梦娜抱起,自行开车送她到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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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师给雷梦娜做了检查,并且替她打了抗痫剂的药,她脸色苍白,蒋日出替她弄了间单人病房,他知道她爱面子,不希望有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观察一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目前诊断是“强直阵挛形发作”,是属于较为严重的症状,所以留院观察是必然的。
他自己身为医师,知道这种症状可大可小,但他还是不敢太轻忽,宁可谨慎一点的好。
雷梦娜虚弱地半睁开眼,他知道不能再说些刺激她的话,只能尽量安抚,不能再有太多刺激性的语言。
医师离开后,雷梦娜动动手指,逐渐转醒,看着床边坐着的男人。
“日出,你……你还在,我好高兴。”她欣慰的笑,笑中热泪盈眶。
“明明知道自己有这种毛病,还这样糟蹋自己。”他不敢再说太绝的话,他担心她,但仍不时低头看表,坐立不安。
“日出。”她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怎么?”他趋前问道。
她伸出手,覆上床畔他的手并紧握,忽然淌下泪来。
这一举动,让蒋日出看得是又无奈又无助。“嗳,怎么了。”他拿起面纸为她擦泪。“别哭了,医师说妳不能太情绪化。”
不说还好,越说她哭得越厉害,她握紧的手,青筋浮现。
“别这样,妳越这样我越……”算了,别说了!
毕竟是曾经爱过的女人,她的眼泪把他的心哭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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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捷运拥挤,川流不息的人潮,让宋月洛茫然。
从白昼到夜晚,她像个没有方向的候鸟,不知该飞向何方。
她一直等着,认为蒋日出会打电话给她,但一天过去了,除了外婆和马外公打来关怀的之外,丝毫没有他的音讯。
她对外婆撒了谎,说她已经和日出联络上,要外婆和马外公不要担心,因为他的朋友很卢,才会烦得日出没空和她联络。
她决定还是回到她的小窝,纵使随时会有讨债公司的人来找麻烦,她也不想回到蒋日出那里,她怕万一一进去,雷梦娜也在那,两人也许重修旧好,她的出现,只是徒增尴尬而已,她不想去冒这风险。
捷运车厢喧哗吵杂,几个高中生在讨论偶像明星的八卦新闻,一位中年上班族脸上挂着疲累,将头斜靠在一旁,不时打着盹。
宋月洛的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她重新将简讯秀了出来,那一串简捷有力的交代,仍清清楚楚印在上头--
梦娜出事了,我去看她,白天给妳电话!
她出事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他一整天都忘了给她一通电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该死地在乎他要不要打来,以前没有他在,她也过得很自在,现在,好像因为太过依赖,让她这样六神无主:心神不宁,值得吗?
为何一没有他在身边,孤独与寂寞就来狂蚀她的心,她好恨,她不该这么爱他的。
昨晚,两人还在花前月下,她一直以为,她是深受上帝眷顾,谁知道,一夕之间,风云变色。
握在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名字。是他,他终于打来了!
蒋日出一开口就是不断抱歉。“月洛,我真该死,梦娜烦得我都无法打电话给妳,喔,对了,妳现在人在哪里?”他听见捷运隆隆的声音。
“我要回我租的地方。”
“不行不行,妳不能回那里去,要嘛,就回我家,要嘛,就再回八里,我也比较安心。”他口气听来着急。
“我不想让你外公和我外婆担心,我跟他们说了没事,但我这样子,他们一定不相信。日出,你到现在才打这通电话给我,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待下去?”
“她有癫痫的毛病,加上她的亲人都在国外……”
“好了,你不用说了,你去忙吧!”
她根本就不想再听下去,他的心被雷梦娜绑死了,她解不开,而她也没那力气去做解绳这工作。
“月洛,妳不要误会,我跟梦娜是不可能的,妳不知道,癫痫的人发起病来,十分可怕,我至少要等她情绪稳定,让她慢慢接受我跟她已经不可能的事实,这才对呀!”他竭尽心力解释,但宋月洛却不这么想。
“情绪稳定?鬼知道她要等到民国几年才会情绪稳定,蒋日出,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这种需要你当机立断的事,你也得做得这样拖泥带水吗?”她吼道,全车厢的人都目不转睛看着她。
雷梦娜就是知道他这种个性,看透他的脾气,只要她一天到晚,来个三场癫痫大赛,她的蒋日出就离不开她了。
她的如意算盘她都看得出来了,为何他就想不出个对策,只能按照她的剧本走呢?
“我不想说了!”她把手机切断后关机,看着外头月台。厚,坐过头了,都是他害的啦!
她急忙走出捷运站,夜幕低垂,霓虹耀眼,她拖着脚步,慢慢走回住所。
墙上那些肮脏污秽的话依旧清晰可见,一进屋没多久,家里的室内电话响起,她犹豫一会儿,倾身接听。
“是不是月洛啊?”是秦婆婆。“妳真的在家啊,妳这孩子,刚刚日出打电话来,问妳有没有打给我……妳不是告诉外婆,说妳和他在一起,怎么……”她的声音听起来焦急万分,一旁还有马铁山传来要她“慢慢讲,别急”的劝告。
“外婆……”她用手掩住口鼻,她好想哭,好想外婆。“我没事,我……很好,真的。”
“真的没事吗?可是日出他……”
“是有一点点误会,不过现在已经说开了,外婆,马外公那儿的环境,妳喜欢吗?”她赶紧转移话题,好分化外婆的不安。
“这里好山好水,又有人可以说话,当然好了,月洛啊,外婆觉得日出这孩子不错,就是他托人把外婆带到台北来的,他说一家人本来就不该相隔那么远,唉,想想也对,搬来台北,外婆能更常看到妳,心里就欢喜、踏实了。”从她的口气中,听得出对蒋日出的安排,颇为满意。
外婆的心情是很愉悦的,不等宋月洛答话,紧接着便往下继续说道:“从妳马外公口中,听得出日出是个很有上进心,又很有爱心的男孩子,我看你们相处得不错,要是彼此看中意就试着交往,外婆看他也是很喜欢妳的,妳呀,能够早点有个好归宿,外婆也比较能放心。”
外婆,现在日出在陪着他以前的未婚妻,我恐怕无法如妳所愿了!宋月洛在心中答道。
“外婆,我知道了。”她有些哽咽,而为了怕外婆听到她抽泣的语气而起疑,她不得不匆匆结束通话。“外婆,我还有事要忙,不跟妳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