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对你什么都没做。”林紫莹摇头否认,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具有王砚隽所说的美德。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王砚隽语调轻松的道,“现在我不得不在你的美德上加上谦虚。”
她的头仍摇得像博浪鼓一样。
王砚隽按住她的头、免得她头昏了,接着道:“当你把住址交给我时,我是有点感动,但接着你又忘记自身的安危想救我,结果陪着我一起被绑架,那时我的心情已不是『感动』两字可形容,所谓患难见真情,在危急时候最能反应人性,出自于本能反应所做出来的事才是真心的。你奋不顾身对我所做的,已不是平常人可以做到的。”他的语调已从原先的轻松变得低沉、真诚,“我们不能选择爱情,是爱情选择我们……”
林紫莹打断他的话,“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做我当时想做的而已。可是那真的不算什么,我没有你所说的那么伟大。”虽然他的话听起来令她心里甜滋滋的,但是她仍然很理智。
“你认为不算什么的事,对我来说却意义重大。刚开始是你先选择了我,后来则是我选择了你。命运之神已将我们两个人的命运连接在一起,你的生活已回不去原来的轨道,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了,我们两人的轨道已相连结,也都回不到原来的生活去,只能共创未来。”王砚隽对未来抱着很大的期望,“失去总经理的职位对我来说是一个打击,但从另一面来说,未尝不是给我自己一个新的开始。王砚隽就是我本身,而不是顶着别人的光环来照亮自己。”
林紫莹已从开始的摇头不已变得说不出话来,心中的小鹿又全都跑出来了。他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得发展得比坐超光速喷射机还快,感觉像是才坐上飞机,连起飞的感觉都没有竟已快到达目的地了。
王砚隽看着她的脸,像是可以读出她的心,“也许一时之间,你还不能习惯这种新关系,但是在一个什么都讲求快速又要求『准』的时代,看准了就要把握住,好的东西、好的人大家都抢着要,不会永远停在那里等你,错过后再回头一定会来不及。有些人挑对象就像是沿着河岸捡石头,等到捡到尽头时才后悔原先捡过的石头比较大,可是又回不了头。我不是那种放弃机会然后又后悔的人。”
“那照这么比喻,我就是你最大的石头喽。”林紫莹故意要从鸡蛋里挑骨头的说。
“可以这么说。”他故意上当,存心给她借口,看她怎么办。
“那也就是说,是一个很不值钱却又很沉重的负担。”林紫莹的口气已隐含要给他一顿“粗饱”的样子,只差还没有卷袖子、卷裤管而已。
“是很沉重的负担……无价的沉重负担。”王砚隽将快挥到脸上的手捉住,想,还好他反应快,不然以她挥出的力量和速度,还没等到他把话说完他脸上就已先“乌青”了。这小妮子还真是有点凶悍,心里一不高兴,马上忘了“温柔”为可物,但谁又是完美的?和虚假缠人的温柔相比她可爱太多了。
“你是在称赞我或是在贬我?”她听他用“无价的”形容词,真是被他搞混了。这个无价是珍贵无比的无价,或是贱得没有任何价值的无价?
“商场上有一句话,『嫌货人才是买货人。』所以不要怕人家挑剔、批评你。”王砚隽没有直接回答,让她听得更胡涂了。
对林紫莹来说,很多事的变化都太快了,她觉得不对劲,可是她又不能确切的说出哪里不对,好像是自他们月兑困后,他就主控着所有的事,而她一向又独立惯了,突然之间有人替她决定事情、帮她出头,虽然她心头暖暖的,但仍觉得有点模不着边际的失落和担忧。为什么会这样?
第六章
林紫莹整理了一下思绪,又听完咖啡厅里放的“爱无止尽”后,才问王砚隽,“你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出身什么样的家庭吗?小时候,我有一个很不好的祖母,还有一个不好得可怕的父亲,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我是否已走出他们罩在我心上的阴影。虽然我知道社会上有不少出身低的英雄,也有变成凤凰的麻雀,可是我心里总会想起祖母从我听得懂话开始就一直警告我的,『阉鸡不要想要趁凤飞』、『命刻在骨,神仙来洗也洗不掉』、『歹歹查脯,较赢三个好好查某』这些话就像蛇的诅咒一样,总是在我不提防时出现,迅速的咬我一口,又躲回阴暗隐密的角落,虽然我表面坚强快乐,但内心里却常是恐惧寂寞的。”
王砚隽很专心的听着。
“若我说我不想要一个男人来爱我那是假的,但是我害怕,害怕遇到的是我父亲那一类型的男人,害怕变得像我母亲那样每天担忧、害怕、可怜的活着,所以不敢要。在外人眼中,我父亲是个顾家、爱家的好男人,可是我们家的人都知道他不为外人知的另一面。而这社会上和他一样表里不一的人太多了,以我买包乖乖连『再来一包』的运气都没有的人,又能遇到什么好男人?”林紫莹灰心感慨的说。
“小时候我就老是看到母亲身上的青青紫紫、红红肿肿,但是母亲总是替父亲掩饰,说是自己撞伤、自己从楼梯上跌下来造成的。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反抗,反而替父亲掩饰?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小孩,心里很多真正的情绪被压抑着,而且充满痛苦,很多价值观念都被扭曲了。我从外面接收到的资讯,教导我们男女平等,男人不应该把脾气发在女人身上,做丈夫的更没有权利打妻子,可是我回头来看自己的家,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在我的心里我选择相信家以外的世界给我的资讯。
“有一天父亲又关起房门打母亲,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不要母亲继续当一个『虐』来顺受的可怜女人,我要让她知道,子女是和她站在同一边的,她不必为了保护子女而忍受父亲的虐待。我硬闯入他们房间,挡在瑟缩在墙角的母亲前面,对父亲说:『你若再打妈妈,我就报警了。』我父亲一点都不怕,还说:『报警?骗肖的,警察连流氓都管不好了,哪有时间去管人家家里的家务事。』说完,他捉着我的头发就往墙上撞去,我惟一的印象是我眼冒金星,之后就陷入一片黑暗中,若不是我母亲拿起房间的椅子往他身上砸去,他是不会住手的。”
王砚隽紧拥着她,似乎能体会到她所受的伤害。
“我母亲坚持送我到医院,骗医生说我是出了车祸。我不知道医生心里对我身上的伤势是否有怀疑,不过我已对我父亲所建立的家失望。当我可以离开医院时,我要求转学离家,我要靠自己生活,半工半读的,再加上母亲偷偷给我的私房钱,我读完了高中、大专的课程。
“起先我父亲和祖母完全不同意,但是这一次我母亲为了我变得很坚强,她对我父亲说:『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我到法院告你,另一个则是让紫莹走。我相信以我手上的证据,经过法院判决后你失掉的会更多。』因为这样我父亲才不得不让我离家,而且从此以后当他要动手时,他会有所顾忌,我母亲也少受不少苦。
“这种事我从来没向人提起过,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你。”林紫莹看着王砚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