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必要再听你说我妈或我的坏话了,你们家再有钱、再了不起我都不稀罕,现在就给我滚!”
暗恩宁把人推出去,用力的把门甩上,生锈破损的门因猛烈的撞击力道而摇摇欲坠。
她靠在门上,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一串串滑落下来。
没有可能了。
她跟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好结局的,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那些编织的梦想、那些抱着侥幸心理说服自己的谎,终将一一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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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大学录取的榜单时,傅恩宁没有喜悦,反而有一种心死的感觉。
并不是她考差了,相反的,她如愿考上了第一志愿的大学法律系,比她能够想象的还要好上几倍,简直就完美的像是奇迹。
然而这也同时表示,她不可能放弃了。
学法律,成为一个律师,赚很多很多的钱,那是她的梦想。一直以来,她都用这样的梦想支撑着自己,一路努力到现在。
“恩宁。”姜宇砚来找她了。
她阖上报纸。
“在看什么?”
“没什么。”
“我带了些我们要去的国外城市的照片给你看,那里冬天会下雪,你没看过下雪吧?真的很美!”
他翻开一页页精美的图片,还带来了他上次去参观时照的照片。
“这是我要念的学校,这是教学大楼,还有健身房、球场,各种设施……还有这里,这是我爸妈买下的房子,现在出租给学生,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那栋蓊郁树木环绕着的别墅,看起来就像风景照片一样唯美,但对傅恩宁来说,却很难把它跟“家”画上等号。
“你去念书的话,那我做什么呢?”她问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他纵容宠溺的微笑。“都可以啊!你想念书的话就申请跟我同一所学校,不想念的话就什么也不用做,乖乖在家里当我的老婆就好了。”
“那学校学费不便宜吧?”
“呃……确实……因为是名校的关系。不过不要紧,你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除了钱以外,还有别的问题。我想念法律,将来想当个律师,就算是在国外取得法学学士学历,回台湾后也不能执业吧?还是要学国内的法律才能通过考试,取得律师执照,不是吗?那么花那么多钱,结果不都浪费掉了?”
她咄咄逼人的言语,让他一下子答不出话来。“那……也许你可以选择商科?那间学校的商科也很有名——”
“我不要,我没兴趣。”
看着她冷硬的表情,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你怎么了?”
她倨傲的直视着他。“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从刚刚到现在,你说的只有你怎样你怎样,你要上什么学校、住什么地方,一切都以你为主,那么我呢?我的理想又怎么办?凭什么我得放弃一切?”
她激动的低吼使他措手不及,他错愕的看着她。“恩宁……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对不起,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想照顾你。如果你不满意我的安排,我们可以再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不想跟你出国。”
她决绝的态度让他慌了手脚。
恩宁之前对于出国这件事并没有表现过那么大的反应,好像是自从他带她去他家以后她就变得不太一样了。她变得沉默郁闷,仿佛有着许多心事,还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的心不安起来。
不!他不允许她退缩。
“没关系,这不急,反正还有几个月,这段期间你可以好好考虑。”
“我想念台湾的大学,我不要靠你家资助。我大学毕业后要在台北工作,要赚很多钱,将来想自己开一间律师事务所。”
她坚决的眼神令他顿时不知如何反应。“你的……这些规划里……并没有我?”
她定定的看着他,没有移开视线,没有一点软化。
他的心往下沉。“呃……其实这也没关系,我们各自为自己的梦想努力,虽然不能住在一起,可是有假期还是能够见面的是不是?嗯,不过越洋电话可贵了……呵,还好现在有网路……”
她抿紧了唇,听他说着未来,说他们仍然能够在一起,突然感到深沉的悲哀。
她不想这么对他的,但她实在看不到他说的未来……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原本就不该在一起,是他的温柔让她沉迷了,几乎忘掉他们之间的差异有多大。
他描绘的未来太美,她差点就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可是……这样不会幸福的。
这几天她反复思考,妈妈临终前的话始终在她脑海里浮现,她心底知道妈说的是对的,她不该把未来全赌在爱情、全赌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害怕自己像妈妈一样最终一无所有。
“别自欺欺人了,我们不可能了,还是分——”
“不!我不许你说出那个字!”他猛地打断她的话,面容瞬间被狂怒淹没。
她从没看过他那么生气的模样,让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不会的,我们不会分手,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一定没问题的……没问题……”他紧紧抱着她,一再的重复这句话,仿佛这是个咒语,只要多念几遍就会成真。
她静默不语,顺从的待在他怀里,没有再说分手,也没有挣开他。
姜宇砚拼命告诉自己这是个好现象,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她的心离他越来越远,让他越来越抓不住?
纵然身体这么靠近,怀里的温度却越来越冷……
第5章(1)
她没有通知他一声,默默离开了小镇来到繁华的都市。
一切都得从头适应起,找住处、找打工、搬家、弄清楚上学的路线,种种的一切耗尽她所有力气。
夜里从打工的便利商店走回租屋处,打开房门、面对一室黑暗的时候,最是寂寞孤单,可是她只能强压下那份恐惧跟强烈想要听到他声音、向他奔去的冲动。
她告诉自己不能回头了,更不能软弱。
她刻意切断两人的联系,不愿再见他,因为他拥有让她变得软弱的力量。
她不能让自己软弱,得把自己逼到绝境,才能够始终记得她的目标跟奋斗的动力。
姜宇砚知道她的学校跟科系,只是不知道她住的地方。
那一天,她下了课,看到他在系所大楼前面等她,每遇见一个人就问知不知道有个叫傅恩宁的人。
这时候,她刻意跟同学保持距离、谁也不亲近的习惯正好帮了她的忙。
一个年级那么多人,要认识每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大多数的人都跟他摇头,觉得他很怪,对他投以怪异不耐烦的眼神。
但姜宇砚没放弃,他还是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傅恩宁?”、“你认不认识傅恩宁?”、“知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傅恩宁?”……
她躲在走廊柱子后面,贪婪的看着他执着认真的脸庞,看着他一次次的怀抱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不知何时,她已泪流满面。
明明只要扬个声,她就能冲向他的怀抱,就能拥有所有女人渴望的幸福,可是她不允许自己这么做。她不是一般女人,她要的比平凡的幸福多更多,她更贪心。
那天他找了她好久,直到天黑了,连夜间部都已下课,他才沮丧的离开。
她靠在柱子上,心中说不出是释然还是难过,紧咬的下唇都渗出滴滴鲜血。
她要自己记住这份痛,记住自己放弃了什么。她要成功,她一定要成功,才能让这一切都不白费。
那天过后,傅恩宁把自己逼得更紧,大学还没毕业,她就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律师资格,顶着名校大学法律系毕业的光环,打败了无数学历比她更高的对手,进入国内有名的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