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她心烦意乱地把八卦小报合起来,拿去还给同事。
一整天的上班时间,她都心烦意乱,下了班,也顾不得什么“加班”,她一马当先就往门外冲,冲到附近的报摊,把所有相关的报纸杂志都买回去看。
最近,母亲频频来找她,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吗?她语气怪怪的,也因为这件事吗?还有,上回老头跟母亲闹不愉快,也是出自同样的理由吗?可恶!她明明有心事,常在她的小窝晃,为什么都不说?
芳菲拿起手机,想要拨给雪若琳,但是想一想,她又却步了。
算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每隔几个月,那老头就会爆出点桃色新闻,要是母亲要认真追究,老头子早就吃不完、兜着走了,怎么还会过着一年又一年的太平日子?
“不过,一举得男……”这句话应该是蛮伤人的吧?
等到她一路塞车回到住处,屋里灯已蒙蒙亮着,她打开门,走进厨房,雪若琳果然在桌边喝茶。
她心头一热,一时之间,她只是傻傻站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回来啦?”雪若琳也没回头,只是淡淡地问。
“嗯。”她转身把抱进来的八卦刊物都塞在家具下面。
“要不要喝茶?”
“好。”她难得乖乖从命,在餐桌旁坐下。
“吃过晚餐了吗?”
“冰箱里有肉丸义大利面,微波一下就好了。”她起身,拿食物出来退冰。“你吃不吃?”
“嗯。”
她连忙去弄,接着,母女沉默地共进晚餐。
晚餐后,芳菲洗好了碗,却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总不能劈头就说:
“咱们来讨论老头子外面的那个女人吧!”
雪若琳看出她的踌躇。“你不必管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再坐一下,自然就会走了。”
“那我到工具房去钉几把椅子。”设计草稿是她早已经画好的,材料前不久才买回来,只待执行。
“你要做木工?我也过去看看吧。”
芳菲进了工作室。虽然她喜欢做木工,但画的设计草图总是优于实际操作。她一手握着铁锤,一手拿着钉子,望着设计图,愣了老半天。
“怎么了吗?”雪若琳看到她一脸愁眉苦脸,凑过来问道。
她指着草图,正准备说一堆执行面的问题,但雪若琳才听了两句,便拿起钻孔机,在木条上钉了几个洞,把木片摆上,将螺丝锁上。原本用想得很简单、用做的很困难的木椅,立刻从问题百出变得完美无比。
芳菲试坐了一下,哇,这椅子还很坚固哩!不摇也不晃。
“妈,我从不知道你会用这些工具!”
看着雪若琳戴上护目镜与粗棉手套,继续制造其他椅子,她佩服不已。现在回想,那个摇摇晃晃的衣帽架大概也是她修好的。
她大概是不好意思说吧,毕竟这跟她的形象太不合。
“人年纪大了,总会长一些见识。”雪若琳不甚在意地回道。
是吗?芳菲看着母亲握着电钻时认真专注的表情,益发觉得她这架式看来不像生手。她连忙拿出油漆,为新椅子刷上底漆,两人专注于木工,都没说话。
等到工作告一段落,她说:“我们去喝点柠檬茶吧,我渴了。”
雪若琳月兑掉手套,摘下护目镜,有条有理地将工具收好,扫清木屑,直到工作室恢复原状,才跟她回起居室。
她端出冰镇柠檬茶,母女一起坐在早餐台上休息。
她想,母亲大概有什么心事,才需要藉由劳动来宣泄吧?
“妈,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雪若琳摇头。
“我看到了一些无聊的……杂志。”她试探着开口。
“既然知道无聊,以后就别再看了,伤眼力。”雪若琳还是一贯的冷。
“那是有关老……呃,父亲的一些,嗯,“负面报导”。”她相信,母亲不会不知情。
雪若琳没说话。
芳菲鼓足了勇气。“我们要不要谈谈?”
她一向是最好的聆听者,知道很多引人倾吐心事的技巧,但是面对母亲,说什么她都觉得很困难。她不知道此刻使不出招数的原因是什么,是怕自己问了,就必须面对家庭的分崩离析,还是怕完美冷静的母亲不再完美冷静?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知道,父母不相爱也不亲密,父亲在外始终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桃花。但是离婚?因为第三者介入,父母要离婚,而她可能会多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妈?
即便已经成年,她都不认为自己能够毫不在乎地迎接这种冲击。
“没什么好谈的。”雪若琳始终不改的淡定,让芳菲松了口气。
想必母亲还是有办法解决,所以才会如此冷静吧?
她不禁义愤填膺地开骂:“那些八卦小报太离谱了,居然说你“生那么多女儿,才拚出儿子来”,还有什么“力保赵夫人宝座”,这些家伙一定是没被人告到当裤子过…”叫凯恩去告死他们!
“报上说什么都无所谓。”
“也对,重要的是老头说了什么。”芳菲小心翼翼地问:“他向你解释什么了吗?”
雪若琳沉默了好半晌,终于推开椅子,站起身。“我要回去了。”
哎呀,误判!她以为母亲没说什么,心里可能不在乎,但现在看来,她在乎得紧。“妈,我送你吧。”
“不必,帮我叫辆电召车。”
“还是我送你吧。”在车上,她们还可以聊聊,她发誓,这一次,一定努力挖出母亲的真心话。
“不用了,免得八卦小报的记者转而盯上你,这不好。”
这是生平第一次,芳菲真切感受到母亲对她的包容与保护,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太任性,总想逃开家族、永远只想到自己。
“盯上我也无所谓啊。”她热血地叫出口。
雪若琳看了看芳菲身穿的家居服,叹了口气。“还是别了吧,别让更多新闻让你父亲烦恼。”
芳菲傻住。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饱受小报羞辱讪笑的母亲,还要为父亲着想?为什么?
她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发现自己对她根本一无所知。
第9章(1)
布置好一切,芳菲按照之前的计画,开始联系老朋友来小窝里玩。第一号访客就是她研究所时期的室友妮娜。
妮娜最近正好到纽约来受训,虽然规定要住在公司的受训中心,但她一周可以出来两天透口气,芳菲便约她到家里来,重温旧梦。
但……
芳菲下楼,来到起居室,叹口气道:“凯恩,拜托你回你家去,好吗?”
“怎么了?”他本来躺在沙发上休息,此时揉着眼睛坐起来。
可恶!他揉眼睛的模样看来好无辜,害她觉得踹他出门,自己好可恶。
“我跟妮娜想要Woman\'stalk。”
“那你们就聊啊,我记得我没插嘴过。”他抬了抬眉毛,没意思要妥协。
“但是,你人在这里呀。”芳菲跌进另一张单人沙发。难道男人不懂,女人喜欢结党营私,聊八卦、说废话吗?
他认真地指正:“错,我在一楼,你们在二楼。”
“我们以前可以一边聊,一边逛每个楼层。”更别提穿着浴袍,就可以四处晃来晃去。女生宿舍,男人止步,很悠哉的。
“请容我提醒你,这里不是购物中心。而且也只有两层楼加一个小绑楼。到底有什么好逛的?”
“对,但我们还是可以一边讲私房话,一边敷着面膜,一边下楼来烤蛋糕,吃冰淇淋配红酒,如果这时一楼沙发上睡着个男人,那就行不通了。”
“蛋糕、冰淇淋配红酒?那样搭配太不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