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见鼎昌!好想见鼎昌!不把握机会,也许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了……就是这激切的思念,可洁不顾危险,双脚一分一分地改变角度,尽快转过身。
倒是设计这局面的她,脚步踏定,身体一旋,就俐落地转过身。
“站在那条红线以外。退后,我叫你退后,夏鼎昌!”
“……紫曼?”他惊疑不定。“妳跟可洁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凄然一笑。“我们要自杀。”
“不,可洁不会自杀。”他下意识否认。
黎紫曼忽忽一笑。“我也不会自杀。那让我想想,我们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她偏头想了一下。“嗯,是我要挟怨报复,我要拖着可洁去死。”
夏鼎昌看她脸色平静,眼神清明,彷佛没什么不对劲,但眼前情况告诉他,她的精神状况绝对称不上“正常”。
他贸然向前一步,黎紫曼立刻尖叫:“退回去,不然我就先把她推下去!”
为了可洁安全,他只好退让。
他投给可洁一个“信任我”的眼神,大喊:“紫曼,上面太危险了,快点下来。”
她彷佛没听到他说了什么,拉大了喉咙,豁出去地大喊--
“夏鼎昌,我爱你!夏鼎昌,我说我、爱、你!”
他一愣。“妳不要在这里开这种玩笑,快点下来。”
“不,我爱你,我说真的,难道你连正视一次我的感情都不肯吗?”
他震惊不已。紫曼爱他?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从没提过,总表现得对他没兴趣。她这么说,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时,大批警力跑了上来。
警方接获通知,已经联络相关单位,以最快的速度,开始部署救难事宜。
在上楼的时候,夏鼎昌就收到建议,把时间拖得愈久,部署就能愈完全。
“叫那些警察退后,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不必他们插手,”
紫曼的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这样的她,他从来没见过。他挥挥手,要那些警察退后些。
“紫曼,妳那边是逆风面,妳讲的话,我听得不是很清楚,我要往前站一点。”
他大胆往前跨了好几步,来到距离她们大约五公尺的地方。
“妳要说什么就说吧。”
“我说,我、爱、你。”
“妳不是说过,妳爱的是女人吗?”他诱她说话,以拖延时间。
她凄然地笑。“那是障眼法。”
他的思绪被她弄混了。“妳交过好几任女朋友,还要我为妳Cover--”然后又忽然说爱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障眼法”?
“那都是为了要骗你。我从十五岁就爱上了你,但你对谁都不曾动心过,你总是说女人就像口香糖,嚼过就没味道,我好怕我也是你眼中的口香糖,既然你看不出我的爱恋,我索性装傻到底。”
原来如此。他暗忖着,为了让救难单位作更周全的准备,他让她尽情地说下去。
“你说当你的朋友比情人长久,我甘于做你的哥儿们。为了掩饰我对你的爱,我自称是同性恋,甚至被真的同性恋轮、轮……”下一个字太难堪,她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他错愕不已。“有人欺负妳,妳可以告诉我,我会替妳讨回公道。”
“但那样做,我在你心里面,就会变得污秽不堪了。”为了保住超然的形象,她把最痛苦的往事不断往心里塞,塞成了一团腐烂。
“我戴着同性恋的面具,我让你毫无戒心地把我当知己,我甚至在最适当的时候,提出权宜性结婚的点子,只要能让你专属于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对夏老使尽堡夫,暗示他逼你结婚,我相信婚后,我再向你告白,有了婚姻的束缚,你不爱我也不行。可是,眼看计画就要成功,为什么在这时候,你会被别的女人拐走,而且还是这么差劲的女人?”
她低着头,嘤嘤啜泣。
可洁听了好辛酸,换作是她,也会这么恨“程咬金”吧?
她正想开口安慰,却发现夏鼎昌使了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色。
他开口了:“我从来不知道,妳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敝不得婉吟曾对他抱怨,说不喜欢紫曼当大嫂,因为她内心非常阴暗:怪不得明小姐也对她不客气,还曾说过“您看到的黎小姐与我眼中的黎小姐,性格相去十万八千里”。
懊死!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不对劲?竞让那句“日后将会因她出乱子”一语成谶!
“我不懂,这么多年来,妳为什么不坦白?妳是太爱我,还是太怕被拒绝?”
“我太爱你了!”她抬起脸,为自己辩驳。
“不,妳太怕被拒绝,怕受伤,一直把一翻两瞪眼的机会往后延,以为结了婚,我就会顺理成章爱上妳。”他现在终于懂了。“但我一直把妳当作哥儿们,我曾经能放心跟妳谈很多事--”
后面传来一个弹指声,暗示所有救难措施都已部署完毕。
“很可惜,就算如此,妳还是不够了解我。”
夏鼎昌寒着脸,认真说道:
“我不会爱上妳,要爱,早就爱上了。再说,如果我爱妳,绝不会因为妳是同性恋就放弃,我一定会争取,即使这会让彼此很痛苦,我也绝不放手。”
黎紫曼完全失去平时开朗的神气。“那你是说,你永远都不会爱上我了?”
已永远不会。”他斩钉截铁。
她全身发抖,眼中迸现怒气。
“算你狠!”她拉住可洁的手臂。“很遗憾,你狠,我必须更狠!”
她纵身就要往下跳去。
“可洁!”夏鼎昌一瞬间冲到最前端,堪堪抓住她的左臂。
“Action!”一声令下,所有的警察都往前冲。
“下来,妳给我下来!”黎紫曼在半空中叫嚣,极尽所能地拽住她。
可洁疼出眼泪,她快要被撕裂成两半,一手承受着黎紫曼的体重与撕抓,一手是鼎昌执着的支撑。
“可洁,撑下去,我很快就把妳带上来。”
她能做的,就是脚踝互勾,夹紧双腿。她好怕这一震晃,宝宝会待不住。
这是她这辈子收到第一个珍贵的礼物,也是幸福的钥匙,开启了她跟夏鼎昌的美好恋情。老天,她从没奢求过什么,拜托、拜托,请不要让宝宝离开她!
一阵大风吹来,她挂在墙边,随风剧烈摇晃,她几乎以为自己会掉下去。
生死关头,她不能不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鼎昌,我爱你。”她含泪大声告白。“如果我死了,请你也不要忘记。”
他牙根一咬,不愿往坏处想。“说什么傻话?我不要听。”
员警在他腰间系上弹性护绳,固定在某个定点,防止他被拖下去,让他更能无后顾之忧地探出自己。
可洁怀了身孕,手臂禁不起剧烈拉扯。他单手握紧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绕过她腋下,将她圈抱住,力持她双肩平衡,将她慢慢拉起。
“撑住,妳不会有事的。”他拚命向她、更向自己保证。
黎紫曼渐渐撑不住自己的体重,虽然紧抓着可洁的手臂不放,却还是慢慢往下滑,尖尖的指甲在她臂上划下指甲痕,都出血了。
“下来,跟我一起下来!”她猛拽。
“鼎昌,不能不管黎小姐。”她惊喊。
黎紫曼的撕抓不断往下滑,可洁的伤口虽然痛,但也由此感觉到她存活的机率在降低。
“救她是别人的事,看着我的眼睛,我要妳相信,妳会好好的。”他使劲将她往上带。
谁来救救紫曼?老天,她的手已经滑到她的手掌,可洁用力握住她的手。
无奈紫曼抓伤她,流下来的鲜血让交握的手掌变得湿滑,她一分一分继续往下滑,几乎与她月兑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