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还很庆幸,不必去面对“现实”,但是,两、三天下来,她开始烦躁起来。
“妈,那个曹什么的呢?”
“你这个蓝什么的。真没礼貌!不会叫一声曹大哥吗?”蓝妈妈转身忙去。
侦测敌情,第一回合,宣告失败!
“爸,你那个拜把兄弟的儿子呢?跑哪去了?”
蓝爸爸一脸严肃。“叫人家一声大哥会怎样?他有要事在身!”
“什么要事。在身?”
“哼!这事关你这小孩子什么事!”蓝爸爸把头埋进报纸里,不说!
侦测敌情,第二回合,还是失败!
“大哥,你跟爸那个拜把兄弟的儿子,不会刚好也是拜把兄弟吧?”
“现在还流行这一套吗?”蓝义阳的口气有点冲。
司空见惯啦,大哥总不能辜负“火爆浪子”之名吧?要是他很温柔,全家上下都得去喝符水收惊啦!“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她满怀希望地问。
“他就站在你后面。”蓝义阳讥诮地下巴二抬。她急急转过身,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如果你再追问曹介勋的下落,很快就会有人以为你在暗恋他了。”
“才怪!”蓝惟欢红了脸颊。“你自己才小心点,老是把小莲拐在自己身边,小心被谣传你们是‘兄妹恋’!”
她小跑步离开,没有听到身后一个声音桀骛不驯地响起:“兄妹恋就‘兄妹恋’,恋的人都不怕了,讲的人有什么好忌讳的?”
***
下班时间,只要一想到行踪莫测的曹介勋,她就头痛。
今天他再不滚出来,那三大张宣言就要从她脑海里消失得一乾二净了!
出了火车站,走在返家的路上,她垂头丧气,想抄近路早点回家,便走进一条较暗的巷道。
对面有个男人,用黑夹克蒙住头,动作鬼祟,行色匆匆地快走过来。
或许是她太专注于背诵宣言,一点也没注意到危险靠近。对面的男人猛地撞过来,她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一只粗手就往她胸口拧了一把,痛啊!她弯下腰,被吓傻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靠!模到男人啦,实在有够一哀,这次打牌一定输到当裤子!”咒骂声后,重重的跑步声隐去。
蓝惟欢慢慢地直起身,站在原地,脸上痛苦的表情全部消失。
她双眸发寒,动也不动,手上的包包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那个家伙,那个混帐变态的家伙,他刚刚说了什么?
那个家伙偷袭了她的“胸部”,还把她误认为“男人”?
原本平静的胸口,因为激动的喘息,而剧烈起伏了起来。
她脾气好,长年不愠不火,但一被踩到痛脚,肯定山崩地裂!
她抄起地上的包包,裙摆一撩,拔腿就去追人。
她非把那个该死的、不长眼的、手没触觉的烂男人槌死不可,她一路狂奔,转了个弯,一个一身黑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
“太好了,终于远到你了!”她眯起眼睛,扑上前去,不分青红皂白地杀红了眼。
“你这个大,我打死你,我揍死你,居然把我误认成男人!”踢踢踢。
“你竟敢模我的胸部,谁准你这么做?我未来老公吗?不要脸!”踹踹踹。
“我胸部小必你什么事,要你来多嘴,模过还把我当男人,去死吧你!”槌槌槌。
“还有,你捏破了里的水球!你知不知道这对特制胸垫有多贵!”
黑衣男子任她又踢又打又槌又骂,始终不还手,也不还口。
直到她踢累了、踹累了、槌累了,披头散发,还在想要怎么进行第二波武力攻势,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小姐,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你刚刚说我是男人耶!你偷袭我的胸部,还敢说我是‘男人’?!”她的女性自尊都被摧毁殆尽啦。“你、你、你、你简直不是人!”
像她这种“小而美、小而挺、小而默默流眼泪”,的女人,最大的痛脚就是“小、小、小”,而这可恨的偷袭者更该死,他直言她很“平”,“平”得跟“男人”一样!
噢!她又用力跺了跺脚。“现在终于知道要叫我小姐了吗?”“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小姐’。”
一个简单的反制动作,她被对方制伏了。
“不过,我想直接叫你‘惟欢’你会比较清醒一点。”
她愣了一下。这声音还真是……该死的耳熟。
“是你……曹介勋!”她瞪圆了眼。啊咧,混帐怎么变成他?
“刚才有人非礼你吗?”他郑重地问,眉心缠成一个结。
“有……呃,不,没有。”她迅速改口,丢脸的事,还是少说为妙。
“我刚刚看到一个行迹可疑的男人,往那边冲过去,我去追。”
她赶紧拉住他。“不,不用了,没事。”
这才为时已晚地发现,他穿的是一件黑色长背心,跟偷袭她的那个黑夹克猥琐男,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他精干高挑多了……
咦?她刚刚是气昏了头,怎么都没发现这些?
那他发现她的“痛脚”没有?
想到他“通盘皆知”,她心里就难受得紧,满腔怒火就像被冰水滋一声浇了上去,整个人泄气到底。她万念俱灰地开口:“很抱歉,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凭她的花拳绣腿,想伤他?还差得远!
“那我先走一步了,再见再见!”最好以后都不见!她转头往夜色中奔去。
太丢脸了,真是愈想愈丢脸!看来那三大张宣言要撕掉重来!唯有五大张论述,才可能消弭他对她的成见,但是……奇怪了。她这么在意他的观感,到底是为什么?
第三章
“蓝狮健身俱乐部”内,设有一间武道场,此时正传来高手过招的声音,那呼喝声十分响亮,空气被掌风震动的波响,宛如狂风扫过,没有员工敢跑过来瞄一眼,深怕变成现成的替死鬼。
一个钟头后,过招的双方极有默契地攻守渐歇,最后敛气收功。
一条毛巾朝曹介勋抛过来,两个男人席地坐下,姿态十分随意。
“我以为坐几年办公桌,会让你身手迟钝,没想到你更精进了。”曹介勋开口说,继续在体内调息练气。
“我才要说承让了!要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打到一半就要喊停了。”蓝义阳揩掉额上的汗,仰头喝水。“你的武功还是这么厉害!”
曹家与蓝家过去素无渊源,要不是一个意外,让两家老头结为莫逆之交,再过八辈子,他们也不可能一起坐在榻榻米上喝水闲聊,他也不可能从曹伯伯,曹介勋那儿,学到一身武艺。
“不是我想厉害,而是不得不厉害。”他淡淡地开口。
这句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跳出来,听起来就算不臭屁,也够跛的了,可蓝义阳却了解他的无奈,他拍拍他的肩。
“每个人都有要扛的责任,只是你的责任比别人重太多了。”
“习惯就好。”对于“责任”,他一如往常地略过不谈。
打从出生就注定的事,他不会选择逃避,咬著牙也会把它扛起来。
蓝义阳知道他不想多谈,面对这类话题,他总是守口如瓶。
讽刺的是,守口如瓶也是曹介勋的“责任”之一“对了,你要办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吗?”蓝义阳问,露出一抹叛逆的笑,椰榆自己:“有什么忙要帮,只管开口,我脾气是坏,但不至于没有人脉。”
“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说,只是问题还卡在原点。”“原点?”
黝亮的眸子蒙上阴郁。“我要不著痕迹地把东西带回去,不惊动任何人。”
“知道东西在谁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