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她即将成为人妻,依偎在令她心安的宽阔胸膛里,以后日夜相伴,永不寂寞、无依,也永远不再面临分离。
唇角挂着心满意足的笑意,安琪闭眼昂首对着蓝天,感受清凉的微风拂过脸庞。
一双大掌从身后环住她的腰,熟悉的气息由颊间袭来,一转眼她已落入来人的胸膛里。
“你事情忙完了?”难得他会在下午出现,通常她只能在三餐的时候见到他。
“嗯!”深深收藏着安琪清幽的体香,放松这些天紧绷的心神。从没想过举行一场婚礼有这么多繁琐的杂事,要不是有老一辈的人帮忙打点,要办得尽善尽美真的不容易,但为了给安琪一个难忘美好的回忆,再累都值得。
“很累吗?要不要上床休息一下?”柔软的床铺比较容易舒松精神。
雷奥埋在她的颈间轻笑,“要不是太了解妳,我会以为这句话是一份邀请。”抱住她轻轻摇晃着,似沉醉似轻舞。
“你在说什么?”安琪装傻,双颊却泄了底。
“没什么,就让我这样抱着妳。”他从不曾感觉心灵如此平静,所有繁杂喧嚣都不复存在,只有怀里的这份真实让他深深依恋。
安琪静静任由他抱着,感受被甜蜜填满、被幸福淹没的醺然,她期望这种日子能平顺的过下去。
“那些画完成了,妳要看看吗?”从她颈间抬头,和她一同望向窗外的晴空,老实说那些画匠会被赏识,真的是凭真功夫,每一幅画都好得让他难以取舍。
安琪摇头,“由你决定就好,就算我不用看也大概知道你会选哪幅。”
“喔!妳这么有把握?”雷奥不解她的笃定由何而来。
“嗯。因为我在未来看过那幅画,当时我吓坏了!”安琪把在古堡时所发生的每件事都交代了一遍,包括他和他们的画像,以及后来被袭击昏倒的事。
“后来呢?”雷奥被挑起了兴头,如此奇幻、悬疑的事还真令人难以置信。
“后来--我一醒来就已经到了这里。”安琪语气颇为无奈,到了这里发生的每件事才让她无法接受。
“如果有机会让妳重新选择,妳会怎么做?”
“我不回答假设性问题。”顿了顿抬头看他,他依然望着蓝天,没有回视,但她知道他对她的答案很感兴趣也很紧张。
“但是,我很高兴这个地方有你。”让我填满了心底的缺憾,找到生命里所缺的那个角。
雷奥听完她的回答,没有开口,只是把怀里的娇躯抱得更紧密,彷佛要揉进骨血里、融进心魂里一般。
安琪被他的力道弄得有些疼,却没开口抱怨,她甚至是欢迎这种近乎痛楚的拥抱,可以让她真真切切感受被在乎、被珍惜。
门屝外传来急叩声,来人还等不及回应就推开门进来。
安琪和雷奥回身看向来人,来人着急惊慌的模样让他微锁着眉。
“爵爷有急件密函,国王的密使还在大厅等候。”
松开犹放在安琪腰上的双手接过密函,雷奥表情凝重,眉宇间有着深深的沟痕,已无刚才的轻松惬意。
“你先过去伺候着,我马上就过去。”来人得令后离去。
“发生了什么事吗?”安琪注视雷奥看完信函后瞬间转凝的脸色,不明所以的问道。
“我们的婚礼要暂且延后了。”道出这句话时,他已能预料安琪会有多失望,但却不得不说。
“为什么?”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像满天的乌云遮住了她的天空,更像一只命运的手转动着她不能违逆的方向,迫使她不得不开口,不得不面对即将摆在眼前的未知。
“发生战争了,有人侵犯国境,情况危急。”语气黯然,他是军人,保卫国土家园是他的职责,私人的情感只能先摆放在旁。
“……你要上战场去?”迟疑地开口,怀着恐惧等候他的回答。是不是她在乎的人都会离她而去?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都必须承受?!
“我是军人,这是我家族的天命。”雷奥重申,凝视安琪有些失控的反应,他试着将语气放柔安抚她。
“我不要你去。”几乎没有多想,话已冲口而出。
雷奥怔愣了下,摇头道:“这是我的职责。”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那我是不是该微笑目送着你上战场?”安琪反言问道,她的男人已经做了决定,而他要她接受他的决定,接受他即将上场杀敌或被杀的命运。
“安琪。”
“我不要你去!我有预感你一走,我们就再也不能相见。”卡斯特罗临去前撂下的那句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冷冷回荡着,更加深她心底的不安。
“我不能不去,事关我家族的声誉,我不能做一个毁坏家族名声的罪人。”他能体谅安琪的不安,也许这一去他就再也回不来,只是违逆军令是大罪,不只他受罚,连带他的亲朋好友、人民也一律同罪,这种事他说什么也不能做。
“我无法接受,我--不要你去。”对于雷奥的执着,安琪倍感背叛。
甜蜜的时光易逝,轻许的承诺易毁,世上还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徘徊在眸底的泪光始终强忍不愿落下。她还可以做什么?只要能留下他,什么都可以。
“不管妳接不接受,这都是我的决定。”雷奥语气强硬了起来。
“那我可不可以选择不爱你?”事情已没有转圜的余地,强忍的泪水在安琪的眼底滚动。
“如果不爱你,就可以微笑目送你离去;如果不爱你,你就不会左右为难;如果不爱你,我就不会恐惧再也见不到你;如果不爱你,我的心就不会疼得让我无法呼吸:如果不爱你……”小脸布满凄楚。
“为什么我要爱上你?为什么你不能为我留下?我只希冀一份小小的幸福,有人疼我,有人关心我,有人在乎我,”莹紫的眼眸里映满了哀伤。
“为什么给了我,又要夺走?我已经不奢求了,为什么连仅剩的都要夺走?”
“安琪。”面对安琪一连串的悲戚控诉,雷奥心碎难舍,伸手欲揽她入怀却被她闪离。
“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再给我温暖。”回视雷奥的眸底深刻的拒绝,她不是摇尾乞怜的小狈,想到时就模模她的头,厌倦了就扔到一旁。
“安琪。”除了呼唤她的名字,他不知还能做什么,他甚至不能保证他能否完好回来。
“我好累,我想休息了。”下了逐客令,安琪冷冷的回过身,心神俱疲的无力再谈,所有力气似乎也跟着刚刚出口的话语消逸在空气中。
雷奥看着她冷然背对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捉紧手中早已揉皱的信函,举着万般沉重的脚步离开。
待门掩上,安琪削瘦的双肩才宛如秋日里的枯叶抖落……
第八章
婚礼已完全停摆,原本欢笑热闹的气氛全然不见,全城的空气笼罩在一片严肃、凝重的低气压里。
安琪自那夜起就不曾再见雷奥。几夜未曾阖眼过,也知道他根本没有回房,睁着哭了几夜酸涩、红肿的双眼,对着迎面而来的人视若无睹,她一心只想找到雷奥,想尽最后的努力改变他的坚持。
在四处找不到他的身影时,极度的恐惧捉住了她……难道他已经离开了?正当她慌乱的东碰西撞时,他的声音宛如救赎的天籁瞬间平复了她的心慌意乱。循着声音找到了他,他和一群心月复不知在讨论什么,只见凝结的气氛映着他们脸上沉重的郁色,和满天满地飞舞的纸张。
“……我已经传令下去明天出发,其它的分队也已快马通知,赶在明天之前会合。”